免費小說網 > 婢不為妾 > 第75章 把你的手給我
  軍令一下,千余將士迅速收拾完畢。

  騎兵在前,步兵在后,訓練有素地開始急行。

  我騎在馬背上,用力踩著腳蹬,雙手牢牢抓住韁繩,感受著風呼嘯撲過來的痛快。

  碧藍的天空很高,和煦陽光無遮無攔照耀下來,灑在將士們銀色盔甲上,身邊仿若淌著一條波光粼粼的河。

  馬蹄聲鼓點似在天地間響起,激揚、震撼,將我心中的無力與憋悶驅散出去。

  馬飛快地跑起來,我還從沒騎這么快過,竟也不覺得害怕。

  身旁的柊茗伸出一只手,要我把韁繩遞與他一同牽著,被我拒絕了,我已無需被人拉著韁繩騎行,也不肯慢下來。

  最前面的一騎尤為醒目,魁偉身軀策馬飛馳,帶著勢不可擋的凜人之氣,身后將士緊緊追隨著他。

  我置身急行軍中,真正體會到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之勢,亦生出無限敬畏。

  這就是軍隊,是無數男兒性命淬成的國之兵器,其一舉一動,皆干系重大,容不得隨性冒失。

  而且,君命不可違。

  我的心漸漸冷靜下來,細細思量著當前的形勢。

  應宣宗繼位這兩年,寶座坐得并不安穩。

  各地起義不斷,局勢動亂,又有瑾王大張旗鼓與之抗衡,大應可謂風雨飄搖。

  高處不勝寒,更何況是在大風大浪之中。

  九五至尊,要坐穩寶座,就要肅清一切可疑的人和事。

  皇上一直不信任景王爺,所以景王爺才一直表忠心,不惜拼上性命,可稱得上忠心耿耿,逆來順受,為什么皇上還不信他?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卻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我欣喜地對柊茗說:“吳將軍沒有放棄救王爺,否則也不必再叫咱們跟著了。”

  柊茗如實說:“也就是有吳將軍在北境,土默特部才有所顧忌,所以咱們須得跟緊了吳將軍,求也要求他保王爺平安歸來。”

  前面的將士開始往南轉向,看來是出了草原腹地,往野狐嶺的方向走了。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兵士快馬朝我們迎面馳來,兩相跑近,很快就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我忙勒緊韁繩,停下了馬。

  這才看清是吳繁的親兵,他大聲說道:“將軍有令,請景王府諸人就此別過,回城去吧。”

  我大吃一驚。

  “這位小將,將軍是允了我們隨軍的,怎么又叫我們回去?”柊茗勒著馬,原地打了個轉,焦急地說。

  “在下只傳令,還請諸位速回。”

  “可否帶我等見將軍一面?”柊茗拱手道。

  那親兵面無表情道:“軍務在身,將軍無暇分身。”

  “請小將通融通融,好歹讓我們跟吳將軍說上幾句話。”

  柊茗說著,朝我使了眼色,馬也朝前走了幾步,他一動,那親兵遂上前攔著。

  我情知柊茗的心思,又眼見前方騎兵漸遠,便取下頭上銀簪,猛地刺向馬身,馬吃痛,嘶鳴一聲,箭一般躥了出去。

  “站住!做什么?”身后響起那親兵的厲喝聲,但聽聲音離我尚遠。

  他雖馬背上的功夫比我好,但也比不過一匹發狂的馬跑得快。

  一開始我還是緊抓著韁繩,拼盡全力騎著。

  但當我斜穿過去,快要追上前頭的騎兵時,馬昂著頭急躁起來,一扯之下,便脫了僵。

  我不由害怕起來,慌忙俯下身子抱緊馬脖子,這還是之前吳繁教我騎馬時教我的法子。

  那回可比這回慢多了,我都差點兒被顛下來,更何況現在身下的馬還發了狂。

  就在我驚駭無措時,視線里出現一匹同樣急奔的黑馬。

  馬背上的人穿著鎧甲,映著太陽閃過一道白光,而后就伸過來一只手。

  “松開一只手給我。”

  吳繁熟悉的聲音,讓我下意識伸出了手,隨即身子一輕,天旋地轉一般,再回過身時,已經靠在他的懷里。

  他單臂環著我,長吁了一聲,馬就緩了下來。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姑娘。”他的聲音在上方冷冷響起。

  我頭昏目眩,一句話也說不出,卻覺得安心下來,依靠在他冷冰冰的盔甲上,閉目大口喘了會兒,這才能坐直了身子。

  四周只有我和吳繁騎在他的馬上緩行著,我騎的馬早不見了蹤影,而大軍在遠處繼續行進,只有幾匹馬朝著我們騎來。

  事不宜遲,我扭頭看著吳繁說:“吳大哥,你答應過我們留在軍營中的,難道不作數了不成?”

  他淡淡的表情沒有起伏,開口說:“就為這個,你連性命都不要了?”

  我想起方才的兇險,撇了撇嘴,委屈地說:“我以為我騎得很好了,只是想讓馬跑快點兒,誰想到它會不聽訓,要把我顛下來……”

  “你拿簪子刺傷它,它不顛你才怪。”

  吳繁回頭看了一眼,翻身下了馬,又將我抱下了馬。

  很快他的親兵及三個將士、仲茗趕了過來。

  “將軍!”那親兵躍下來,朝我怒瞪了一眼,我只斂目不理會他。

  柊茗亦下了馬,緊跑兩步,“撲通”朝吳繁跪下:“將軍!奴才等人是景王爺的隨侍,王爺身陷囹圄,一日不歸,奴才亦是一日無臉面回府,在軍營中好歹離王爺近一些,也不用擔心每日出城進城事宜了,還請將軍收留奴才些時日。”

  柊茗既已跪下,我也是景王府的人,也免不得跟著跪下了,懇求說:“望將軍收留。”

  及膝的草在眼前起伏搖擺,風聲低沉冷冽。

  吳繁望了望遠方說:“你們也聽到了,此事輪不到本將軍插手,就算你們到了軍營,本將軍也幫不上什么忙,不過你們既然想在軍營住上幾日,那就住吧。”

  那親兵又牽了一匹馬給我,交給我時,絮絮說:“馬是用來騎的,姑娘再傷了這匹,就再沒有多余的馬了。”

  我忙說:“不會,絕不會了。”

  他沒吭聲,轉身騎馬走了。

  我與柊茗跟著隊伍騎著,皆不說話。

  仿佛剛才是一場夢似的,說不出的疲憊。

  就算勉強留在軍營中,我們也明白吳繁絕不會再輕易相助景王爺了。

  不知騎了多久,柊茗忽然說:“凌姑娘今日舉動,讓我刮目相看,柊茗代王爺謝過凌姑娘。”

  我擺擺手說:“你向我道什么謝?咱們都是為了救景王爺罷了。”

  我嘆了聲,又開口說:“不過現在想想,我還真是后怕。”

  到達野狐嶺次日,聽營中兵士說,上京派來的使者來了,隨著宣府總兵大人到土默特部談判。

  不過半日,就又傳回消息。

  鞍答汗不再要求大應兵退出北境,而是要求通貢互市,并將使者及同去的總兵大人一并留下,只命其上書皇上。

  此事一起,皇上震怒,連夜下旨,說土默特部屢犯天威,大應忍無可忍,命吳繁率兵與土默特部談判,逼土默特部交出人來。

  至于通貢互市,被皇上斷然否決。

  吳繁受命,點兵數千,于校場臨行訓話后,就待出發。

  探子傳來消息:鞍答汗已聯合了草原數個部落,集結勇士上萬,專等與大應一戰。

  原是數千人出征即可,此時又不得增派人手。

  我與柊茗看著遠處忙碌準備的兵士,心里惴惴不安,只覺得沉悶壓抑得難受。

  以為只是救景王爺出來而已,以為只是與土默特部交涉談判即可,一夕之間,卻釀成了一場大戰。

  戰爭,是性命與性命的相搏。

  是掠奪,是血腥,是殘忍,到底是為了什么?到底要爭奪什么?

  非要用這條血路來得到。

  柊茗皺著眉頭說:“真是小瞧了這個土默特部,我看就連上京那些人都沒想到他們會挑起戰爭,眼下,就怕韃靼也趁火打劫。”

  柊茗的擔憂應了驗,被迫朝北部草原腹地遷移的韃靼,真的卷土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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