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坐起來。
昏沉沉的燭光下,景王爺的眼睛澄亮,絲毫無剛睡醒的倦色。
只是幾聲呼喊過后,方才還寂靜的草原夜晚,瞬間囂亂起來。
人呼馬嘶,奔走傳報。
因氈包不隔音,我們仿佛也置身在兵荒馬亂之中。
景王爺凝神聽了聽,看我一眼,急忙說:“快穿了袍子。”
天一日比一日冷,之前阿麗亞命人送來用羊皮做的蒙古袍子,以便我和景王爺出門時穿。
“大應軍一來,他們是不是就會放了咱們?”我飛快地取了景王爺的衣衫過去給他穿。
心里想著土默特部與大應兵力懸殊,我們大軍來了,今晚上或許就能離開這里了!
景王爺讓我穿袍子,興許也是這樣想的。
“我自己來,你不用管我,先去穿袍子。”
景王爺奪下他的衣裳,自己往身上穿,語氣從未有過的威嚴。
因需換藥,他在氈包內只穿了貼身短衫,平時更衣就是人伺候著,更何況受著傷,我又慌又激動,還是上前服侍他穿。
剛穿在身上,我俯下身為他系扣子,他卻大步走開,徑直走到架子上,取了袍子披在我身上。
“快穿好了。”他說著,還要為我系盤扣,我只得先顧起自己來。
急匆匆束上腰帶,我就要去幫他穿,帳簾被人猛地掀開,辛愛黃領著幾個蒙兵走進來。
“綁起來!”辛愛黃冷聲吩咐。
“用不著綁,反正我又跑不了。”景王爺冷聲淡淡說。
他外衣氅著,尚未系上扣子。
我顧不上有旁人在場,就要過去系。
辛愛黃冷聲說:“對不住了,讓你受些委屈,沒辦法,你們的人偷襲,我們人少,只能讓你出來擋著了。”
說著,對手下斥道:“還不快綁了!”
兩個蒙兵過來抓住了我的雙臂。
我掙扎出聲道:“等一下,我們王爺還沒穿衣裳……很快就好……你們……”
來綁我的蒙兵也不知是不是聽不懂,只抓住我開始反綁。
“由他們去吧,綁起來也是一樣。”景王爺依舊神色淡淡說。
我停下反抗,不甘心地望向他。
他目光柔和地看我一眼,外表看,他是一如既往的隨意灑脫姿態。
但我卻好像從他瞳眸中看到了沉靜和堅毅的信念。
我慌亂的心也漸漸冷靜下來。
漆黑的草原,點了無數火把,仍然照不亮夜色。
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不遠處的一大片黑影。
那是漏夜趕來的大應軍。
我雖不懂行軍打仗,但仍是覺得晚上深入草原腹地打仗,不算好時機。
若是為了打土默特部一個措手不及,為何不趁黑摸進營地,而是圍而不攻?
我和景王爺被押到土默特部的隊伍前。
連阿麗亞王妃也來了,她也穿著鎧甲,與俺答汗并轡而立。
從對面的黑暗中,傳來吳繁的聲音:“我乃大應吳繁也!前來迎我大應景王爺回府。”
馬蹄聲中,一人騎著馬朝我們走來,愈來愈近。
我已經逐漸適應了黑暗,又有清涼的月輝灑下,發現并不是那么的黑。
只是還看不清了馬上的人,不過我早看出是那是吳繁的模樣。
他裹著重甲,就算在夜里亦是令人望而生畏。
“站住!你敢往前再走一步,我就一箭射死你!”身后的辛愛黃厲聲喊道。
吳繁充耳不聞,繼續朝前走,“嗖”一聲,兩支連環箭射在吳繁馬前幾寸處。
那馬便原地打了個轉,停了下來。
鞍答汗沉聲說:“吳將軍可是受了你們皇上的旨意,過來與我們談判?但如果是談判,帶這么多兵過來又是什么意思?難道是不管景王的死活了?”
吳繁字字鏗鏘道:“土默特部與大應素來互不干涉,過去能和平共處,為何突然與大應交惡?你說要我大應軍退出北境,但大應只與韃靼交戰,并不涉及你們特默特部,為何要退?”
“大應軍雖然打的是韃靼,但你們在草原上打來打去,我們土默特部與韃靼是不怎么來往,那也是我們草原的部落,說不準哪一天,你們一個個就把我們也給吃了,不如趁現在拼上一把!”
”你們只要退兵,我馬上送景王回去!若是不退,那景王只能跟我們一起陪葬!”
阿麗亞緊跟著說:“吳將軍心里大概也清楚,韃靼已經被大應軍打得不成氣候了,遠遠逃往北邊去了,難道非得殺掉最后一個韃靼人,毀掉他們最后一個氈包么?”
她頓了頓,冷笑道:“或者,是還有別的企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本王妃今日也給你說一句話,不止是我們土默特部想要你們大應退兵,其他部落跟我們的想法一樣,你們如果還不退兵,恐怕會惹到眾怒,到時候你們也會損失慘重!”
吳繁緊了緊眉頭道:“只要大應退兵,你們就會放了景王?”
“不可!”景王爺大聲制止道:“吳將軍務要以國事為重,本王的死不足惜,若是因此毀了大應邊境局面,那才是置本王與不忠不義之地!吳將軍不必顧惜本王,大丈夫固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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