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婢不為妾 > 第46章 禁足
  以往徐氏皆是華服及身,雍容華貴,現在她扎著雙螺髻,一身小丫鬟利落打扮,像一個小姑娘似的。

  其實她只比我大兩歲,也才十六,可膽識心思卻已是了得。

  我和文錦忙跪下來給她行禮,不容差池道:“王妃。”

  她眼睛一瞬不瞬望著景王爺,只冷聲對我們說道:“退下,我來此地之事,你們一字也不許外傳,管不緊嘴,就小心你們的皮。”

  我們應了聲,默默退下。

  還未走出里間,就聽見徐氏低聲哭了起來,連聲叫著“王爺”。

  聽見她哭,我心里也莫名得發酸。

  景王爺傷口長得不好,已開始往外滲膿水,人也因此發著燒,唇色發白,無一絲生機。

  我們從一開始就看著也就罷了,徐氏乍然見他的模樣,定是害怕傷心極了。

  外間門口有徐氏的貼身丫鬟守著,見我們出來,便小聲說:“文錦留下守著,多兒你去歇著吧,今兒晚上使不著你。”

  連日里熬著,我已是疲憊不堪,但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干脆起來坐在窗邊。

  天香閣建在城內最熱鬧的街市上。

  路兩邊的鋪面只在門口亮著一兩盞燈,光很弱撲閃撲閃的,很像螢火蟲。

  除了那一兩盞燈,到處都是黑黢黢的。

  天亦是黑的,但很潤,黑曜石似的,大顆大顆的星星綴滿天幕。

  我的腦子里像走馬觀花一般,一會兒想到過去在家中的情形,一會兒想到近日的遭遇。

  漸漸天就微亮了些,但整個街市仍安安靜靜的。

  我關了窗,準備睡上一會兒,文錦卻過來了,我剛要開口問她可是有什么事,徐氏就從她身后走了進來。

  文錦關了門,默默站在徐氏身邊。

  徐氏仍是丫鬟打扮,坐在窗邊榻上,我跪在地上聽她訓話。

  “你收拾收拾,等王爺醒了,你就跟我回上京去。”

  我一怔,忙低聲道:“是。”

  徐氏緩了緩又道:“香桂沒了,王爺既抬舉你,讓你在跟前伺候,自當盡心盡力才是。別的不說,王爺有難,做奴才的擋在前面才是,哼,你們呢?就能眼睜睜看著人傷成這樣?你們倒是好得很,就憑這一條,拿你們幾條命抵都不夠,若非文錦求情,說你這幾日伺候王爺還算盡心,我定不輕饒了你。”

  “王妃教訓的是。”我低聲說。

  文錦也在我身旁跪下:“當時情形,連柊茗都反應不及,那些刺客的目標是王爺,多兒不過是一個弱女子,還請王妃明鑒。”

  “別以為我在上京就是聾子,若非存了心思,哪就輕易得了青眼?正經事不做,倒是會媚上,我若是不治一治,可叫你帶壞了他人,臨回京前這幾日,你一步也不許踏出這間屋子,也不許旁人進來,還有,罰你三天不許吃東西。”

  徐氏起身朝外走,語氣冷厲道:“你好好反思吧。”

  文錦拽拽我的衣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忙起身追上了徐氏。

  屋內靜下來后,我在床上坐下,想起文錦之前說的話。

  不愧是從小跟著徐氏的人,對徐氏的心性如此了解。

  她聽了當日情形后,果真會遷怒于人。

  不叫我出去,也沒什么大不了,只是我很是擔心景王爺的傷勢,也不知他何時能醒,是否有危險?

  可轉念一想,不論是哪種情形,定會鬧出一些動靜來,那么我很快便也能知道了,因此便耐起性子待在屋子里。

  禁足倒不可怕,我如今早被磨出了耐心,只是餓肚子的感覺不好受。

  我是一頓不吃就餓的心慌,更何況是三日,我平躺在床上想,這可如何是好?

  門被人在外面鎖住了,而窗外就是三層樓的半空,簡直是插翅難飛。

  連餓了兩頓,半下午,我盤坐在床上,學著禪意打坐,雙手合十。

  一是為了替王爺祈福,二是讓自己忘卻悲傷之事。

  可是我哪里坐得住?

  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然后就看到窗戶邊趴著一個人,他輕輕一攀,就鉆進了我的屋子。

  我連忙跳下床,吃驚地問柊茗:“你怎么進來的?”

  話剛說出口,我就想起來他是會武功的,就算不會飛檐走壁,從別處攀著也能進來。

  柊茗從袖中拿出一包東西,放在桌子上,愧疚地說:“這是些牛肉干和餅,夠你吃幾頓了,王妃要禁你的足,我也說不上話,但王爺遇刺,是我與你在場,若說有錯,我更該罰,你莫要難過。”

  我望著那包東西,咽了下口水,搖搖頭道:“我不難過,我只是擔心王爺的傷。”

  “王爺的傷,不大好。”柊茗沉聲道,他說完,又安慰我說:“不過皇上又派了太醫院的兩個御醫過來,王爺定會無事。”

  “一定不會有事的,王爺……一向堅強。”我脫口而出道。

  柊茗看了我一眼,“嗯”了聲,看了我一眼說:“我走了,這些日子你累得夠嗆,好好歇著吧。”

  他說完,就從窗戶處攀躍了出去。

  柊茗一走,我趕忙打開那包吃的,里面竟還有一根烤羊腿。

  吃飽后,我總算是睡著了,從躺在床上起,就沉沉睡去。

  廚房做了一桌子菜,有糟鵝掌鴨信、火腿燉肘子、雞髓筍、糖蒸酥酪,我和弟弟都眼巴巴等著吃,趁娘不注意,剛一伸手,娘就看了過來,責怪地說:“你們爹爹今日來吃飯,等他來了再吃。”

  等啊等,總不見爹爹來,卻有一個小廝跑過來,說林姨娘傷了風,頭疼,我爹不來吃飯了……

  朦朦朧朧中,我聽見楊德壽的聲音,心里一驚,連忙問我娘,怎么楊德壽會來咱們家?

  喊出聲音后,人猛地清醒過來,才知道剛才是在夢中,而門外卻是真的傳來楊德壽的聲音。

  “打開!好好的,上了鎖做什么?可是藏了刺客在里面?”

  只聽“咣當”一聲響,門被從外踹了開來,呼啦啦進來一群人來,四處翻找起來。

  楊德壽也走了進來,負著手打量了我幾眼,尖著嗓音道:“誰將你鎖在屋里的?”

  我垂眸跪在地上,靈機一動說:“回公公,奴才犯了錯,柊茗小爺罰奴才禁足思過。”

  柊茗也來了,他沉聲道:“楊公公,她打翻了王爺的藥,耽誤了王爺的病情,奴才情急,罰了她。”

  楊德壽“嗯”了聲,慢慢踱步到窗邊的桌旁。

  我抬眼看去,他微俯身看了看桌子上包著食物的牛皮紙,又望了望窗戶,伸出手來摸了摸窗欞,轉過身,用尖細的聲音道:“大膽!這窗戶上有人的鞋印,定是有人進出過這里,難怪那三個刺客抓不住,原來是出了奸細,來人,將她捆了,好好審了!”

  我大吃一驚,連忙辯解道:“公公明察,奴才冤枉,更不是奸細。”

  柊茗和竹青也連忙跪下:“楊公公,奴才可以擔保,多兒絕不是奸細。”

  楊公公在房中踱了幾步,冷笑兩聲,嗤道:“昨晚兒,有人瞧見,有身份不明的人進了這里,咱家也是為著王爺的安危,如今王爺是醒了,但刺客未抓住,王爺會更加危險,若是讓皇上知道咱家調查刺客不力,要治咱家的罪,咱家可就無處喊冤了,還不快押走——”

  昨晚上,所謂身份不明之人,只有景王妃。

  此事只有幾人知曉,旁人一概不知。

  景王妃既是喬裝而來,自是不想讓人知道……

  我忽然想到,莫非是徐氏得知景王爺受傷,就要過來,但皇上不許?

  皇上的心思都是重的,景王來北境,尚且是掛職,親兄弟連一點實權都不交,不是處處提防是什么?

  徐氏只怕是請了旨,皇上不許,不然,也不至于偷偷摸摸過來。

  我疑心楊德壽是為徐氏而來。

  可是,這會兒這么大動靜,也不見徐氏蹤影,不知她躲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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