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模的成績出來了。
沈凌瑤發揮依然穩定，636分。
趙青峰控分精準，250分。
張揚下滑嚴重，369分。
老閻著重表揚沈凌瑤。
636的高分，只要幾天后的高考不出現意外，考上吉省大學，絕對沒有問題。
至于趙青峰。
老閻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竟然真考了個250，宣布出來之后，惹得滿堂哄笑。
但他知道內情，沒有多說，而是著重看向張揚。
張揚的成績，一言難盡。
上次二模那么難，他居然能考400多分。
老閻本以為這次可以奔著500努力，可沒想到，成績不升反降，居然還下滑了50多分。
這可是三模，信心考！
就這成績，張揚還能有信心嗎？
老閻還記得上次誓師大會時，張揚上臺發言之后，他父母臉上期盼又喜悅的表情。
那時，張連福的眼神中充滿期望，望子成龍。
朱媽媽握緊雙拳為兒子加油助威的吶喊聲，歷歷在目。
他們兩人還曾在會上對老閻吐露過心聲，特期望張揚能考上大學。
因為自打受到‘啤酒廠事件’影響，他們也打心底開始不希望張揚以后‘子承父業’了。
他們認為除了上大學可以成為‘人上人’以外，干飯店實在太辛苦。
每天面對不同的顧客。
跑單的、刁難的、耍橫的、磨蹭的，著實不是什么好營生。
想到這些，老閻輕輕嘆了口氣，看向輕松的張揚說，“張揚，你別氣餒，還有機會，今天放學開始，到高考結束之前，你就去我家學習！”
張揚沒同意。
抬起驢臉，當啷來了一句，“閻老師，我不去了，我知道你生病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想讓你死。”
“咳咳！咳...咳咳！”
這一句話差點兒沒把老閻嗆死。
趙青峰也差點兒沒氣死，狠狠瞪了張揚一眼。
心想之前和沈凌瑤說的時候，就該背著點兒他。
同學們同樣懵逼。
付曉麗還以為他胡說八道，用碳素筆砸向他的腦袋。
張揚懵了，以為大家不信，忙站起身大聲說，“真的，咱們閻老師得癌癥了，今早我在廁所蹲坑時，扁老師在旁邊撒尿打電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說得言之鑿鑿，這下大家才信。
同學們立刻悲傷起來。
付曉麗心比較軟，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張曼曼大嗓門，哭得聲音更大，很快便帶動其他同學們一起哭出聲來。
他們都淚眼汪汪地看著老閻，真心不希望他英年早逝。
老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變化感動到了。
他慌忙抬起手，皺著眉頭，眼眶通紅，咳嗽兩聲，趕緊安慰大家。
“咳咳！”
“同學們，別哭了，什么癌癥，小病而已，死什么死！”
“我還等著你們事業有成之后回來看我呢，怎么舍得輕易離開？”
“好啦好啦！”
“都別哭了！”
“繼續學習！”
“你們要是真心疼我呀，就在高考上考出個好成績出來，那樣的話，我的心情大好，病情很快就能恢復，以后我還能教你們生下來的娃娃呢！”
老閻感動得流下兩行熱淚。
咳嗽幾聲，擦擦眼角，不忍再看，快步出門。
他站在樓道里，凝望窗外的天空，眉頭皺得更深。
錢現在已經不是問題了，遠房親戚同意借給自己。
可新的問題隨之出現。
親戚的錢不白借，雖然在電話里沒明說什么，但人家約好了這周六下午過來，要當面好好談談借錢的條件。
“會是什么呢？”
老閻嘆息一聲，暫且不想，踱步走到后門，翹腳從窗戶內向班級里看去。
此刻。
同學們還在小聲啜泣。
他情緒復雜地看向眾人，眼眶再次濕潤，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很快便掃到趙青峰身上。
卻發現。
此時的趙青峰沒像其他人一樣悲傷。
反而是一邊用拳頭懟著張揚，一邊和沈凌瑤笑著說些什么。
看他的表情，一臉輕松。
仿若什么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一瞬之間。
老閻的心里莫名寒涼。想起之前趙青峰在誓師大會上的豪言壯語，他還說要做每個人的英雄，可現在的他，居然在笑，而且笑得那么燦爛。
他難道不在乎自己？
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老閻很快陷入懷疑。
但轉瞬間，他又將這些復雜的情緒撇掉了。
笑吧。
他開心一點兒也好。
他的家庭不容樂觀。
而且又是一個孩子，無憂無慮的挺好。
他和三個姑姑還有那么大的賭注，要是也和其他同學一樣悲傷的話，將來面對更大的困境，興許會錘得他一蹶不振，從而走上歧途也說不定。
“...”
老閻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
見同學們還在悲傷，他就去一班，將老扁叫了過來。
被老閻呵斥一頓之后，老扁嘿嘿一笑，“老閻，紙包不住火，這事兒哪能瞞得住？再說了，我也沒想到你們班張揚這么楞啊！放心吧，我去安撫他們！”
老扁讓老閻休息去，自己快步走進二班。
一進門兒。
他就看見狀態明顯與其他人不同的趙青峰。
“趙青峰！”
老扁怒喝一聲，“你笑什么呢，你給我出來！”
趙青峰一愣，立刻明白過來了。
但他更清楚，自己確實在笑，可笑的卻是同學們不必太過憂愁。
因為明天，劉莉就要把二十萬送過來了。
他打算拿出十萬先送給老閻治病，不夠的話，以后還有。
至于自己的事兒，他也打算等高考后再說。
沒想到，自己卻被老扁當成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趙青峰啊趙青峰，我可真是看錯你了！把那兩百塊錢給我，明天不用你去了！你呀你，純純的白眼狼！聽說你這次還考了個250，你就是傻蛋加二餅，不但在學習上對不起你們老班，在情意上也對不起人家，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老扁一番長詞，義憤填膺，說著的同時，還懟了趙青峰好幾下。
“扁老師，你有所不知，我是...”
趙青峰立刻就想解釋，可與此同時，老閻去而復返，推著老扁讓他趕緊進去安撫其他同學們的情緒。
老扁狠狠瞪了趙青峰一眼，拿回兩百塊，進了班級。
老閻的眼神中依然是慈愛與嚴厲，咳嗽兩聲，說出了一番讓趙青峰深受感動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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