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邊關小廚娘 > 第 53 章 第 53 章
  因為沒專用烤羊土窯,姜言意只能在院子里搭了個臨時火塘。

  今天馬屠戶送來幾只羊都很肥,一只羊去了皮毛內臟都還五十斤左右。

  姜言意在肉厚地方改了刀,找了個大木盆用精粉、鹽水、雞蛋、姜黃、加水調成糊狀醬料,她店里平日調味用辣醬都是茱萸醬,今天為了把羊烤好吃些,她把買回來后一直沒舍得用胡椒粉也拿來調味了。

  茱萸辛辣味比起胡椒要淡一些,而且沒胡椒香,所以市上胡椒貴得咋舌,哪怕家里錢權貴,也只在逢年節或是待客時候,才會讓廚子用胡椒做菜。

  不胡椒雖然也是辛辣味調料,名字里也個“椒”字,跟辣椒卻是截然不兩種東西。胡椒形似沒張口花椒粒,顏色為白色,對生長環境要求也比辣椒高得多。

  姜言意把胡椒粉混入醬料中后,一邊把醬料往全羊身上抹,一邊肉疼地慨:“等我辣椒種出來了,胡椒就退位讓賢吧!”

  她就買了那么一丁點,貴得跟什么似。

  秋葵也學著姜言意樣子往全羊身上抹醬料,她跟著姜言意學廚一段時間了。姜言意也是開始教她之后,才發現秋葵出奇地固執。

  學廚入門基本上都是處理各類食材開始,刀功是不必說,得長年累月地練。秋葵不管學什么,動作、姿態、甚至擇菜切菜角度,都要照著姜言意來,做不到跟姜言意一樣,她就不肯學下一樣。

  這也導致了,她學東西特慢,但是基本功很扎實。

  姜言意涂好了醬料,又往改刀口子里也搓抹上精鹽,這只羊頗重,她腳又受了傷,便是跟秋葵一起抬著掛上去,怕是一個不注意,就得把全羊摔進灰堆里。

  姜言意準備去隔壁成衣鋪子找陳大叔幫忙把全羊掛到火塘上方架子上。

  她開了門,才發現店外站著兩人,跟門神似。

  這二人是楚昌平身邊親信,姜言意之,她問:“你們二位在此是?”

  二人抱拳道:“我等奉三爺之命,在此保護表姐。”

  姜言意發現街坊鄰居都在探頭探腦地,想到己以后還得再這條街上做生意,她頗些不在,道:“你們進來吧。”

  她鋪子門都關了,這二人還站在門口,起來怪怪。

  二人些猶豫。

  姜言意便道:“我在院子里烤羊,那只羊頗重,我掛不上去,勞二位幫我掛上去吧。”

  二人這才進了店,不店門一直半開著,這是為了避嫌,省得叫人搬弄是非。

  了這二人幫忙,那只烤全羊很快掛到了火塘子上方,但凡什么重活累活,也是他們搶著干,姜言意秋葵都輕松了不少。

  這二人一個叫楊岫,一個叫邴紹。者頗通人情世故,說話分寸也總是拿捏得恰到好處。后者則像個悶嘴葫蘆,基本上只做事,不說話。

  姜言意把要下鍋涮羊肉切出來后,剩下羊排焯水,放入鍋中下蔥姜、大料、茴香等調料燉煮,煮到骨肉分離程度才撈起來。

  煙熏羊排,最重要然是后煙熏步驟,考慮到在廚房里熏,煙太大,姜言意讓楊岫、邴紹二人把大鍋搬出去,在院子里搭了個三腳架把鍋架起。

  火塘子上方烤著全羊是一股焦香,燉煮好羊排則是帶著膻味濃郁肉香。

  楊岫邴紹跟著楚昌平永州到西州,又西州回京城,最后再一路逃亡到西州,熱騰騰飯菜時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啃得最多就是又冷又硬干糧,哪里吃得上這些味。

  此刻光是聞著羊肉味,肚子就已經響了好幾次。

  楊岫咽了咽口水問:“表姐,您用這口鍋是要煮什么?”

  在他來,煮好羊排完全是已經可以吃了。

  姜言意正忙著給火塘子里加柴:“把羊排熏一下,味道會更好。勞你們二位各走一趟,去都護府知會舅舅一聲,一會兒直接來這邊用飯就行。落腳在客棧那邊人也全叫來吧,正好解決了我店里囤積這些羊肉。”

  二人得了話,一人去都護府,一人則趕緊跑回客棧叫其余弟兄一來。

  大禍燒熱了,姜言意丟了兩把茶葉進去炒香,灑上一早就切好紅糖,鍋里瞬間冒起了滾滾濃煙,姜言意把箅子放上去,再把筲箕里煮好羊排全鋪到箅子上,蓋上鍋蓋燜一會兒。

  鍋沿處不斷冒出濃煙,空里彌漫著一股焦甜味。

  秋葵些擔地指著鍋道:“花花,糊了!”

  姜言意往火塘子里添了幾根柴禾,“沒事,煙熏羊排就是這么做。”

  熏制三分鐘就可以熄火了,姜言意燜了一會兒才揭開鍋蓋,糖煙一股腦涌出去后,箅子上羊排色澤金黃,仿佛是漿一層糖衣,但因為是煙熏,色澤更然些,瞧著也更漂亮。

  姜言意扯下一塊肉嘗了嘗,滿意點點頭:“就是這個味!”

  羊肉肉質細嫩,水煮已經煮入了味,后煙熏則多了一股茶香甘甜,煙熏甜度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膩。

  她一回頭秋葵正眼巴巴望著己,狂咽口水,好像一只得不到骨頭狗,姜言意又疼又好笑,掰下一根羊排遞給她:“嘗嘗。”

  羊排煮得軟爛,輕輕一碰就骨肉分離。

  秋葵拿起羊排開始啃,好吃到舍不得把羊排嘴里拿開、騰出半點空隙說話,只能睜大著一雙黑溜溜眼沖著姜言意狂點頭。

  *

  傍晚吹是東風,院子里熏羊排香全往封府那邊飄去。

  封府下人聞著這股味,都忍不住咋舌:“隔壁姜掌柜今兒又是做了什么好吃?怎這般香?”

  邢堯端著廚房熱好藥膳檐下走,無表情了說話兩個廝一眼:“嘟嚷些什么?”

  “邢護衛。”兩個廝行了禮,戰戰兢兢垂下頭去。

  邢堯道:“下去吧。”

  兩個廝這才如釋重負,快步離開。

  邢堯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往姜言意鋪子方向望了一眼,也忍不住道:“真香。”

  書房里,封朔一眾幕僚還楚昌平也剛談完要事,眾人陸陸續續出了書房,都聞到那股帶著焦甜息肉香,狠吸了幾下鼻子。

  不知情還以為是封府廚子在備晚膳,好一番夸贊。

  楚昌平是最后一位離席,他剛走到門口,就碰上候在外邊等著傳話廝。

  “楚大人,府外您人讓傳個口信,讓您一會兒去姜記古董羹用飯。”廝臉上堆著笑。

  “勞。”楚昌平向廝點頭致意,他原本事重重,聞到空中這股香味,腹中竟也生出幾分饑餓來。

  楚昌平剛離開,邢堯就提著裝了藥膳食盒進屋:“主子,該吃藥膳了。”

  封朔早年失了味覺,因此嗅覺比常人更敏銳,他坐在書案后著布防圖問:“她今晚做什么菜?”

  這個她,然是指姜言意。

  邢堯想起在外邊吹風帶來那一陣肉香,咽了咽口水道:“好像是烤全羊,還熏了羊排。”

  封朔著擺在己跟藥膳,突然半點食欲也沒了。

  *

  楚昌平十幾名親信在姜言意店里坐了兩桌,銅鍋里高湯沸騰著,可以隨時涮羊肉,桌上擺著幾大盤切好烤全羊羊排,一群人哪里吃這等好東西,吃相說是狼吞虎咽也不為。

  姜言意怕肉吃多了容易膩,還用燒烤架烤了幾份蒜蓉茄子。

  楚昌平著她嫻熟翻烤手法,突然覺得己些不認識這個外甥女了。

  他道:“舅舅記得你下廚,拿刀都拿不穩。”

  姜言意也知道己這廚藝跟原身相差頗大,她道:“在軍營里那會兒,我在火頭營當一段時間幫廚,灶上燒菜師父收了我做徒弟,我想著門手藝總能討個活路,便跟他學了這些。”

  她確實拜了李廚子為師,此話不假。

  楚昌平聽她輕描淡寫幾句帶,卻能想象她那段時間得多艱難,嘴里羊肉很香,但楚昌平只覺像是含了一片黃連,苦得厲害,他道:“阿意,你受苦了。”

  姜言意把烤好茄子放進盤子里端去,“舅舅這般說,我這不是好好么?在京城時候,總以為在院子里抬頭望四方井就是天,如今在西州經歷了諸多,也算識了一番天遼地闊,不再拘泥于去種種。我做錯了許多事,些懲罰是我該受,只是害了言歸……”

  若是沒原身計壞女主清白,原身弟弟也不會皇帝遷怒,叫人打斷了腿。

  她是借原身身體才能再活一次,原身親人,她也當己親人待。

  說起這個話題,氛難免沉重。

  楚昌平拍了拍姜言意肩:“些事不是你錯,不要全攬到己肩上。言歸很擔你,若不是如今楚家皇帝嚴密守著,他當給你寄信來。”

  姜言意覺得眼眶些濕潤,她問:“他腿上傷怎么樣了?”

  “我離開京城時情況緊急,還未親眼言歸傷,但聽聞,他兩條腿膝蓋骨都敲碎了,這輩子估計是站不起來了。”楚昌平說這話時嗓音些顫抖。

  姜言歸只是個半大少年,姜尚書對他一向是非打即罵,姜夫人則一味溺愛,這也導致了姜言歸在這個年紀性格叛逆,時常跟書院里一幫紈绔子弟斗雞走狗。

  但朝堂上分個黨派,大臣們兒子在書院念書然也是分黨結派。

  姜言歸腿另一群紈绔打斷了,只推出一個官兒子出來當替死鬼,外人只當是一群輩打鬧沒掌握好分寸,這事也就這么揭去了,龍椅上那位依然是清清白白一代明君。

  楚昌平嘆了口道:“你母親當姑娘時就家里慣壞了,成家了也一直是個拎不清,你言歸事若是還沒讓她醒悟,我打算等把她們都接出京城后,把言歸帶在身邊親教養,正好跟你承茂表哥個伴兒。”

  楚承茂是楚昌平獨子,他當年抗皇命拒娶公主,三媒六聘娶回來發妻,終究是在生產時敗了身子,沒兩年就撒手人寰。

  這些年他一手把獨子拉扯大,身邊也沒再添人。楚家二老疼兒子,便是想勸他續個弦,但他常年在關外,二老手也伸不到那邊去。

  他一人又當爹又當娘,倒是把楚承茂教養得極好,兩年楚承茂就金榜題名中了榜眼,不楚承茂性子隨了楚昌平,后來也棄文武了。

  平而論,原身姐弟兩都沒教好,一是姜尚書疏于管教,二是姜夫人分溺愛。

  就像楚昌平說,姜夫人在楚家當姑娘那會兒,因著是嫡出,又是家中最孩子,上邊父母兄長寵著,已經慣壞了。后來嫁了姜尚書,彼時姜尚書家中門庭不高,她稍不順就鬧脾能回娘家,姜家也拿她沒法。

  作為原書中無腦惡毒主母,姜夫人身上幾乎囊括了一切無腦惡毒主母標配,暴躁、易怒、愚蠢、容不下庶出子女,又教不好己兒女。

  姜言意聽楚昌平說起以后打算,便道:“這古董羹店我打算一直開下去,到時候母親若愿意,可以來我這邊。”

  姜夫人縱千般不好,但她對己一雙兒女是沒話說,只不她己就不是個通透人,然教不好己孩子。

  楚昌平本以為姜言意開個館子只是權宜之計,眼下聽姜言意說想一直開下去,以為是她外:“舅舅便是再沒本事,為你們母女三人買個院子備些奴仆銀錢還是夠,阿意何苦再做這些?”

  入夜了溫度降得厲害,姜言意伸出手在炭盆上方烤了烤:“舅舅多,我只是想己找點事情干,這一忙起來,才不會胡思亂想,底也踏實。”

  楚昌平是個開明人,想著外甥女經歷了這般多,興許是境發生了變化,她不想再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千金姐,他也尊重外甥女選擇,只道:

  “那就隨你吧,你既執意要繼續開這館子,舅舅留幾個人給你當幫手,你若要出去,就把他們帶上,如今西州城內也不太平。”

  這話正合了姜言意意,她一直念著要找兩個會功夫跑堂,這下可著落了,她道:“多謝舅舅。”

  “傻丫頭,跟舅舅還說什么謝?”楚昌平搖頭失笑。

  一屋子人正吃著,店外門突然人敲響。

  姜言意開門一瞧,發現來人是封府管家福喜。

  他笑呵呵道:“王爺讓老奴送些酒水來。”

  他身后幾名廝捧著花雕酒,姜言意粗略了一眼,少說也五六壇。

  姜言意想著這酒興許是在舅舅子上給,也不好推拒,讓開一步讓福喜進屋:“勞煩您跑一趟了,進屋坐坐吧。”

  福喜笑道:“老奴就不叨擾了。”

  他示意身后廝把酒壇子抱進屋去。

  楚昌平聽聲音辨出是封府管家,還是上寒暄了幾句。

  姜言意暫且想不到拿什么當還禮,便去后院把烤全羊卸下一只羊腿,又撿了幾塊羊排包在一起,拿出去給福喜:“一點吃食不成敬意。”

  福喜一邊客套一邊接羊腿羊排,三言兩語跟楚昌平結束了談話,帶著廝們離去。

  楚昌平一肚子才說了幾句,迫咽了回去,站在門口神情些微妙,他怎么覺著,這封府管家跟他沒掰扯半天,就是為了等姜言意砍好羊腿羊排拿來?

  楚昌平覺得一定是己想多了。

  這烤全羊煙熏羊排雖好吃,但遼南王是什么人,還能稀罕這些?

  他不知,此刻跟姜言意院子只一墻之隔都護府西跨院,某位金尊玉貴王爺正坐在掛了擋風竹簾涼亭里啃羊排。

  ***

  接下來一連兩天,姜言意館子都沒開張,好幾戶想吃鍋子人家遣人來問了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原本這些人也沒把胡家潑污水放上,現在卻些埋怨起胡家來了。

  你要對付人我管不著,但讓我沒得吃了,那我就不舒服你了。

  胡家最近日子格外不好,他們本是得了謝知州指示,收買三個地痞無賴,想搞臭姜言意古董羹店名聲,借此出一口惡。

  誰料腳得知姜言意店關門了,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后腳家花莊、布莊、胭脂鋪、銀樓就全給查封了。

  胡家傻眼了,趕緊去抱謝知州大腿,但謝知州現在己都是泥菩薩河,哪里顧得上他們。

  原本以為攀上高枝樊堯年,是得了皇帝密令來西州,根本不敢跟封朔硬對上,現在西州城全城封鎖,樊堯年東躲西藏顧不暇。

  胡家只得散財往各處找關系,但封朔在上鎮著,胡家找上官員壓根不敢收他們送禮。偶爾找上幾家好口腹之欲官員,想到如今羊肉古董羹沒得吃了,更不給胡家好臉色。

  相比之下,姜言意日子就得滋潤多了,每天在家后院里曬曬太陽,逗逗鸚鵡,閑來無事再下廚給己做點好吃補補身子。

  因為傷了腳,姜言意每次做好藥膳都是讓秋葵幫忙送去都護府,再由門房轉交給封朔。

  今日姜言意起床時發現腳已經沒那般疼了,只是踩地時不太得力,她剛燉好藥膳,就人來敲門,是韓將軍府上管家來請姜言意去他們府上幫忙辦個席。

  “今日休沐,韓將軍成親,我們本是請李師傅,但聽說李師傅腰疼老毛病犯了,人在軍營來不了,李師傅讓我們來找姜掌柜您。”管家是個善,說話也,“咱們府上老夫人也說您店里鍋子做得好,請姜掌柜您去辦席她放。”

  姜言意火鍋店這幾日關門事已經在西州城傳遍了,想來李廚子在軍營也所耳聞,推薦她去辦席,想來是怕她沒了生意,此番去韓府上辦席,能結識更多權貴,方便以后攬客。

  這個時代廚子,出名捷徑通常是去達官顯貴府上辦個席,做東西好吃,口口相傳那名也就出來了。

  李廚子是一番好意,姜言意想著己腳上也傷也好了不少,不好推拒,便應下了。

  她本想今日親去封府送藥膳,眼下也只得讓秋葵幫忙拿去給門房,她己則帶著楊岫邴紹二人去韓府辦席。

  路上路藥堂,姜言意買了不少進補藥材,想著既是軍營里將軍成親,到時候去賀喜必然也很多軍營里人,若是遇上相識,還能托人把這藥材帶去給李廚子。

  ***

  封府。

  邢堯把門房送來藥膳呈給封朔時候,封朔正在一份公文。

  眼又是邢堯送來,封朔丟開手上公文:“她傷還沒好么?”

  邢堯道:“想來是還沒好,主子若是關姜姑娘,不妨送些補品去?”

  封朔先讓人下去查關于姜言意陸臨遠往,那厚厚一沓紙,他一字不漏完后臉色,邢堯光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他在封朔身邊伺候這么多年了,就沒瞧他那樣難臉色。

  封朔不語,一想到她曾經對陸臨遠近乎偏執喜歡,以及那日在醫館外,楚昌平吼那一句“你還護著他”,他底就無數黑色怒意在翻滾。

  這些天一直避著不她,也是怕壓制不住己妒火,嚇到她,把她推得更遠。

  封朔捏了捏眉問:“韓路泊可是今日成親?”

  邢堯道:“正是今日,請柬些日子就已經送到府上了。”

  “他成親,本王還是得親去一趟。”封朔起身,拿起掛在一旁大氅,邢堯忙上幫他披上。

  人人都道封朔兇殘暴戾,但他在軍中威望卻無人能及。私底下,他跟己大將們也都是命交情。

  封朔一邊往府門出走一邊想,去吃完這頓喜酒,回來路上買點玩意拿給姜言意吧。

  這已經是放低姿態極限了。

  她若滿滿眼只一個陸臨遠,他又何必再討沒趣!

  他認為這是豁達,拿得起放得下,卻瞧不己臉色已經陰沉得嚇人,門口套馬車廝兩腿都已經打起了擺子。

  *

  韓府辦婚宴,請廚子不止一個,姜言意是里邊唯一一個女廚子,她主要負責燉菜吊湯這一塊。

  姜言意己開火鍋店,目只賣清湯鍋子,吊湯手藝是沒得說。只要把控住火候了,大多時候都清閑,廚子忙不來了,她還能搭把手。

  來福酒樓掌勺廚子也請來幫忙,姜言意本來還當旁生齟齬,但來福酒樓廚子卻是個寬體胖,腆著個富貴肚,說話頗為幽默風趣,時不時說幾句趣話逗得廚房里人都哈哈大笑。

  “姜掌柜店里古董羹我去吃,那味道,絕了!我回去就跟掌柜說,還好那姜掌柜立門戶,若是一開始就到來福酒樓來當廚子,我這飯碗怕是已經沒了!”來福酒樓廚子說話嗓門大,整個廚房都能聽。

  他負責炒菜,左手顛鍋右手顛勺,動作半點不含糊,嘴上還跟說評書似:“酒樓掌柜就說,那可不行,他得趕緊把姜掌柜請到酒樓來做事。我就說,晚了!人家當掌柜當得好好,作甚想不通來給你當廚子?你把掌柜讓給人家當,人家來不來!”

  “掌柜他就不吱聲了,這下要丟飯碗可不是我了,是他己了!”

  這話顯然夸張成分,但廚房里人還是哄笑做一團。

  姜言意道:“姚師傅,您可打趣我了,我那店哪里能跟來福酒樓比?”

  來福酒樓姚廚子笑道:“我跟你師父老李是幾十年交情了,他都說你做菜慧根,丫頭就謙了。”

  這頓席辦得比姜言意想象中愉快,她不僅結識了好幾個名廚子,還聽他們把家東家一番吐槽,或是講買食材時遇到以次充好不良商販,各種趣事都,廚房里笑聲就沒停。

  姜言意腳上傷還沒全好,站久了不舒服,她負責燉菜湯做好了,跟灶上幾個廚子知會一聲,又跟廚房管事打了個招呼,就去外邊了。

  廚房管事讓她去坐席,姜言意份子錢都沒隨一份,然是不好意思去。

  她準備去外邊轉一圈,趙頭兒沒來,這樣就能托趙頭兒把進補藥材拿給李廚子。

  但不知是不是今日韓府賓客太多了,姜言意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趙頭兒,也沒瞧一個熟孔。腳上一陣陣泛疼,人太多姜言意又找不到個暫時能坐地方,她只能踩著一地瓜子殼花生殼兒往僻靜處走。

  地上鞭炮炸之后落下紅紙,瞧著怪喜慶。

  韓府一片湖,湖上蓋了個涼亭,因為馬上入冬,這邊冷得很,倒是無人往這邊來。

  姜言意準備去涼亭里坐坐,一瘸一拐走到了涼亭里,才發現里邊人。

  是陸臨遠,他臉上蓋著一本書,估計是累了,正躺在橫椅上憩。姜言意之在外邊時,欄桿阻礙了視線,根本瞧不他。

  聽腳步聲,陸臨遠似乎方才驚醒,拿下蓋在臉上書些慌亂地坐起來,歉意地拱手:“是在下失禮了。”

  待瞧清來者是姜言意時,陸臨遠上不然更多了些。

  他未在姜言意失禮,今日之所以會在韓府涼亭里睡著,還是府衙事情太繁雜,各種瑣事他每天秉燭三更都處理不完,實在是太困倦。

  姜言意怕他誤會又是己故意制造出來偶遇,解釋道:“我在湖那邊瞧著這里沒人,這才來,不知陸公子在此,打攪了。”

  她屈膝一禮后就想退下,陸臨遠她走路頗為吃力,知道她腳上傷,叫住她道:“你在此休息吧,我正好事要去院。”

  姜言意為陸臨遠態度些錯愣,這位今天怎么像變了個人似?

  倏不知此時封朔也到了韓府,他覺著院吵鬧,韓府管家忙引著他到花廳隔間去休息,只不往花廳正好會途經那片湖。

  封朔遠遠瞧湖對亭子里似兩道人影,一男一女,似哪家借此機會幽會公子姐。

  他對這些沒甚興趣,隨意一瞟后就準備移開視線,卻猛然覺著那道女子身影些眼熟。

  仔細一,好家伙!可不就是那個腳上受了傷、柔弱得走幾步給他送藥膳都不行廚娘么!

  而那男子,不正是陸臨遠!

  封朔瞬間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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