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妥起見，王柄權去中峰大殿聯系了三仙島，得知白浩確實是受師尊所托，將劍格從黑首蛟手里搶了回來。
老家伙早就算計好了一切，也幫了自己大忙，但王柄權總有種被人操控的感覺。
這感覺稱不上難受，卻隱隱藏著不爽。
通話最后，李長生讓徒弟潛心修煉，黑首蛟的計劃已昭然若揭，一旦事發，整個修羅界都可能崩塌，惟有強橫實力才能在亂戰中保全自己。
關乎生死之事王柄權一向聽勸，帝辛將祭煉法門告訴了他，他現在所需的只是時間，只是黑首蛟能給時間嗎？
……
時光荏苒，一晃又是數年。
王柄權徹底將青玉劍格融入神魂，可它終究只是個劍格，無法施展劍招，且形狀一成不變，甚至不受化形術法影響。
事情再度停滯，修羅界的氣氛卻愈發緊張起來。
天邊時不時傳來異響震動，伴隨著各種嘶吼，好似大妖出世。
一直灰蒙蒙的天空近萬年來第一次出現了清明，云霧背后是一片虛無，既無日月也無繁星。
一個個人影在天空飛過，手持黑色鎖鏈，來去匆匆。
王柄權不想深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該來的總歸要來。
帝辛離開了靈韻，若猜得不錯，他極有可能會加入黑首蛟一方，如果王柄權一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哪怕這些靈韻舊人，也會成為滅靈大軍的一員。
他對所謂的圣靈并無好感，可若說改天換日，終究也只會釀出一個新的亂世。
王柄權坐在一處懸崖邊，耳畔傳來呼呼風聲，一個身影來到身旁站定，聲音略顯稚嫩道：
“大爺，想什么呢？”
幾年時間，當初的男孩已成長為少年，眉宇間與盧玉山越來越像。
大家都說這孩子根本不是撿來的，而是盧玉山在外面的私生子。
王柄權拍了拍身旁平坦位置，說道：
“歸宗，你現在什么修為了？”
“煉氣期。”
“真笨，大爺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筑基了。”
少年乖乖坐下，沉默不語。
王柄權以為是傷到他幼小自尊心了，又說道：
“沒事，慢慢來，終有一日，你也可以達到你爹的境界。”
孩子突然抬起頭，“大爺，你覺得這場大戰，最后會如何？”
“你聽誰說要開戰的？”
“這幾天長老跟父親他們一直在談論，似乎分歧很大。”
說到這，少年垂下頭，小聲道：
“我不希望父親參與進去，更不希望他站在圣靈的對立面。”
“為什么？”
少年再度沉默不語。
天邊響起一陣巨響，往常片刻會停止的響動，這次足足持續了一炷香，且聲音越來越大。
一股灰黑氣旋沖天而起，好不容易晴朗起來的天空再度被遮蓋。
黑云壓城般的壓抑傳向四面八方，一聲猖狂大笑自天邊響起：
“一萬年了，我又康，終于出來了。”
少年臉色一變，豁然起身道：
“軍神又康。”
王柄權還是第一次聽這名字，剛想詢問，身旁少年卻倏地沒了蹤影。
他瞪大雙眼，喃喃道：
“你和我說這是煉氣期？”
……
西方大地，一條胳膊破土而出。
手掌黝黑蒼老，臂鎧破敗不堪，但迸發出的力量，好似擊破了千萬年的壁壘。
隨著手臂伸出，四方大地好似受到某種牽引，齊齊向后退去，中央很快形成一個深坑。
一個白發灰須的覆甲老人盤膝坐在坑內，身材魁梧，周身鎧甲殘破，身上蘊含著隱而不發的恐怖氣息。
瞬忽間，一名少年出現在他的上空。
老人睜開眼，抬頭望向少年，目光矍鑠道：
“白浩，萬年不見，老夫老了，你小子倒是越來越嫩了。”
少年并未開口，抬起手，白色長槍現于掌間。
身為上古第二惡神的老者慢悠悠站起身，扭動下筋骨，身上甲胄肉眼可見開始愈合。
片刻后，老人雙腿猛然發力，地面再次下陷，四周驟然出現千軍萬馬虛影。
老人張開手，千萬虛影齊齊匯于掌間，最終凝成一把斬馬刀。
名為“又康”的老者并未去看天上的少年，他輕撫戰刀道：
“老伙計，又能一同征戰沙場了。”
又康身上生出一股奇特氣息，以此為中心的千里土地頃刻化為焦土。
其內不論鳥獸修士，皆被無形之火化為飛灰。
此火乃戰火。
戰火所及，滿目瘡痍。
半空少年瞳孔一陣收縮，對方被囚禁了萬年，竟還有此等實力。
對待排名僅次于自己的老人，他不敢有絲毫藏私，雙眸一閉一開間，身形剎那變作成人。
身上披白甲，身下騎白馬，何其英武。
一股看不見的血腥殺意蔓延開來，頃刻間遍布千里，隱隱與下方焦土形成抗衡。
修為到達圣仙境后，比拼的便不再是修為，而是各自的界力。
界力，也稱領域之力，以自身所長鑄造氣勢，在身周形成一界。
界，可大可小，有弱有強，唯有一點不變的就是，此界之中我無敵！
無敵，是奪取敵人性命的無敵，也是殺不死的無敵。
……
殺神，屠戮生靈，堆尸如山、積血成海，方得兇名。
軍神，一生戎馬，戰刀所指，寸草不生。
論單打獨斗，又康不是白浩對手，可放在千萬人的戰場上，他可調動戰意為己所用，戰事越大，實力便越強。
當年滅靈一戰，曠古爍今，軍神的戰力被生生抬到圣靈高度，因而可以令兩位圣靈一死一傷。
白鎧青年佇于馬上，冷聲道：
“又康，被囚地底萬年，你如何還能保持如今修為？”
老人拄刀而立，仰天笑道：
“白浩，你以為央蒼三仙兩界這萬年來的戰爭是誰挑起的？
老夫從沒餓著自己，不像你，為了一個虛名甘愿做不會咬人的狗，如今你已經不及老夫了。”
言罷，四周焦土猛然從千里擴展到萬里，瞬時壓過了天空的殺戮領域。
……
遠處，親手釀成眼前形勢的黑首蛟微微皺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白浩還留有后手，否則對方這些年不可能對自己不管不顧。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眼下已不是畏首畏尾的時候了。
黑首蛟心中打定主意，反身朝修羅中央飛去——那里關著數位榜上有名的善惡古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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