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聲音雖小,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大理寺卿瞇起眼睛看過去,“聽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些嬰兒的爹娘是何人?”

  “這……”縣令的視線有些躲閃,支支吾吾道:“大人,下官不敢相瞞,雖然沒有人報官,但這些嬰兒的來歷,下官也是略知一二的。”

  “快說!”

  這縣令似乎還有些不敢講,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兩個縣令,然而卻被一一躲開,他沒辦法只能說道:“如果下官猜的沒錯,那些嬰兒的爹娘大多數都已經死了。”

  滿堂皆驚,皇上一拍龍椅怒喝道:“一派胡言!那么多的嬰兒,怎么可能都死了爹娘?”

  縣令身子一顫,把頭用力磕在地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就算給微臣八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欺騙皇上啊!”

  顧錦開口道:“皇兄,不如先讓這縣令把話說完。”

  皇上本想讓人把縣令拖出去,顧錦開口后,皇上暫時收起了怒意,“既然朕的皇弟都這么說了,那你繼續說下去吧。”

  縣令把頭抵在地上,竟是被嚇哭了,眼睛鼻涕不停往下流,“皇上,微臣的確沒有欺騙皇上,近些日子京城附近出現了一種怪病,幾個城鎮的人死了大半。”

  “說來奇怪,明明是一家人,大人們都死了,嬰兒卻還活著。”

  縣令吸著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這種情況加起來少說有兩百多家,微臣已經派人安頓了幾十個嬰兒,剩下的嬰兒還未來得及安置,就消失了。”

  大殿之上變得鴉雀無聲,只有中間縣令的哭泣聲,和旁邊兩個縣令害怕的牙齒打顫的聲音。

  良久,皇上的眉心抽搐了幾下,一字一句地問道:“這場怪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中間的縣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沒來得及回答皇上的問題,就因為喘不過氣加上情緒太激動,“嗝”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他這一暈,左邊的縣令趕緊答道:“回稟陛下,這場怪病是從半個月前開始的。”

  “說的清楚點!”皇上怒道。

  這個縣令比上一個還要膽小,看見皇上發怒后,兩眼一翻就想暈過去,右邊的縣令趕緊扶住他,掐著他的人中硬是給他掐醒了,然后又老老實實跪在地上不說話。

  他清醒過來后,狠狠瞪了右邊的縣令一眼,小聲說道:“皇上,半個月前京城附近的幾個城鎮突然有人陸續死亡,所有大夫都查不出死因,只能認為是種怪病。”

  “短短半個月,幾個城鎮已經死了好幾百戶人家了,剩下的百姓們害怕染上怪病,只能收拾細軟舉家搬遷。”

  顧錦眼皮一抬,厲聲問道:“怪病的癥狀是什么?”

  姬貴妃的老相好徐年之前得了天花,顧錦派人去調查,發現徐年老家一個山頭的村民都死了,可見傳染速度有多快。

  雖然徐年已經治好了天花,現在還好好的待在姬貴妃身邊,但是顧錦聽到縣令說起這怪病后,還是忍不住聯想到了天花。

  縣令答道:“王爺,那怪病的癥狀十分奇怪,人染上了怪病以后,會連著兩天嘔吐腹瀉,然后渾身抽搐,最后全身起紅疹子,從發病開始活不過四天。”

  顧錦聽完后陷入沉思,這癥狀聽上去像是痢疾,但是又不太一樣。

  難不成是中了毒?

  皇上則勃然大怒,“為何不上報朝廷?”

  縣令欲哭無淚,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陛下,早在十天之前,微臣就將此事報了上去,可一直沒有人過來解決。”

  “此話當真?”皇上皺起眉頭,怒道:“你把此事報給了誰?”

  “陛下,微臣將此事報給了張知府。”縣令看了看身邊兩個縣令,又加了一句,“我們一同給張知府說的。”

  “張知府答應我們,不日后就會派人過來查看,可微臣等了這么多天,始終沒等到張知府派人前來。”

  縣令又小聲說了一句,“今日宮里來人,微臣等人還以為是來調查怪病的事情,沒想到這些人直接把我們拖了過來,我們這才明白,原來皇上您還不知道這件事。”

  “大膽!”皇上氣得拿起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往地上砸,“張知府呢?讓他過來!”

  劉公公連滾帶爬往外面跑,“來人啊,把張知府帶來!”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張知府被侍衛拖了上來,他衣衫不整,滿身的酒氣,被侍衛放在地上后,醉醺醺的趴在了地上,臉上還有兩個唇脂印。

  張知府的這副模樣,看得其他人都是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

  皇上臉色鐵青,竟然氣得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大怒道:“來人啊,把張知府弄醒!”

  上來兩個侍衛,手中各提著一桶冰水,盡數潑在了張知府的頭上。

  雖然大殿暖烘烘的,但接連兩桶冰水潑下去,張知府還是凍得不輕,抱著胳膊渾身打顫。

  “他娘的,誰用,誰用冷水潑老子?”張知府的酒意被凍得少了大半,還沒看清楚四周的景象就破口大罵,和平日里文質彬彬的模樣完全不同。

  四周陷入近乎詭異的沉默。

  張知府迷迷糊糊的,脫下鞋子奮力朝前扔了過去,其目標正好是龍椅的位置。

  劉公公尖聲叫了起來,“有暗器!護駕!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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