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葉祁星便松開顧瑜，對著她笑了一下，然后轉身向倒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顧瑜望著他的背影，終于松了一口氣，身體一軟，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他同意了，林之寒有救了。顧瑜這么想著，心中升起了一絲希冀。
她注視著葉祁星的背影，看著葉祁星緩慢走向林之寒。
他似乎是有意繞開地上的血跡，不讓自己沾染上。待他走到林之寒的身邊，在顧瑜的注視中，葉祁星半蹲下身，看著地上的男人。
男人的臉緊緊貼在滿是血污的地板上，雙側瞳孔散大，毫無生氣。頭發上，臉上，身上都沾染了鮮血，已經分辨不出原本長相。
葉祁星微微皺眉，似乎很嫌棄，不知道從哪下手。
顧瑜看著他遲遲沒有動作，才稍微松了一口氣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一顆心懸在半空中。
她忐忑不安的開口問道:“祁星，他沒事的，對嗎？”
與此同時，顧瑜的心臟在這一刻變得躁動，如鼓點一般敲打著她的意志。顧瑜的聲音顫抖著，透露出她內心的恐懼和焦慮，她不禁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幾下。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希望著葉祁星能點頭，希望著葉祁星能回答她"沒事"這兩個字，希望著林之寒還活著，希望著一切只是個夢。
顧瑜等待著，卻沒有聽到任何響動，只有自己怦怦跳動的心跳。
可是，希望終究只是希望，接下來葉祁星的舉動讓顧瑜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只見葉祁星一邊笑著和她說話，一邊拽著林之寒的頭發迫使林之寒的臉正對著顧瑜。
顧瑜一下子就看清了，那張鮮血模糊的臉是林之寒的，那沒有一絲生氣的瞳孔，那失去血色緊閉的嘴唇，那......
葉祁星和她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清，顧瑜只覺得耳邊響起一陣耳鳴，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靈魂一般。
自從那場車禍后，逃避便似乎成為了顧瑜用來安撫自己的定心劑。
只要不去想，沒有時間去想，只要不停的麻痹自己，心臟就不會痛。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至少對于顧瑜來說。
對于父母的離去，她是這么做的。現在，對于林之寒，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這么去做。
只不過這次，逃避似乎并不管用。
她望著正對著自己不遠處的林之寒，仍是不想去承認，她將自己的指甲陷入掌心，用疼痛來抑制自己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
接著，她又做出一副不懂的樣子，一遍又一遍問道:“林之寒還有救，對嗎？他怎么可能會死……”
可得到的答案依舊不是她想要的。
“小魚，你看清楚，他早就死了。”葉祁星不厭其煩，耐著性子解釋著。
"你騙我......我不信......他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你騙我......"顧瑜的眼睛突然一下變得通紅，她捂住自己的腦袋，不愿意接受林之寒已經死亡的這個事實。
“你就是不想救他！……他才不會就這么死去！……”顧瑜用盡全力嘶吼道。
見顧瑜一副完全不去接受現實的樣子，葉祁星的臉色漸漸變冷。
于是，在顧瑜的驚叫聲中，他一把拽著林之寒的衣領將他一路拖拽到不遠處的一角。
只見那處擺著一張柜子，柜子上放著一個被黑色布料遮擋住的物品，里面還時不時傳出物體碰撞的聲音。
葉祁星一把揭開黑布，漏出了物品的樣貌，原來是一個寬約一米的魚缸。
魚缸里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養著一些觀賞性的魚，而是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魚類。
它們具鮮綠色的背部和鮮紅色的腹部，體側有斑紋。兩顎短而有力，下顎突出，牙齒為三角形，尖銳，上下互相交錯排列。
還沒揭開黑布前，它們就因為血腥味而發狂著亂撞，只不過，被雷聲和雨水聲掩蓋住了。
此時，雖然雨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但在沒有雷聲的壓制下，它們撞擊魚缸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加上它們已經很久沒進食了，血的氣味更是刺激著它們的神經，讓它們一個個都紅著眼渴望著來自主人的投喂。
此刻看著一個人被葉祁星拖拽過來，一個個都迅速圍攏過來，期待著他的投喂。
“葉祁星！！你這是做什么！”顧瑜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沖著他大吼道。
下一秒葉祁星就親自用行動為她解釋了他即將做的一切。
葉祁星根本不理會顧瑜的喊叫與制止，他一下子便將林之寒提了起來，抓住他的頭便往水里按去。
林之寒的頭一進入到水中，魚兒們立即瘋狂的游動起來，爭先恐后地搶奪著眼前的食物。
頓時，魚缸里水花四濺。
"葉祁星！！！你瘋了！！！你這是要害死他嗎？！你快給我住手！！！"顧瑜沖著葉祁星歇斯底里地喊叫，想讓他停手。
可葉祁星哪里會停手，他一邊看著瘋狂的魚類撕咬著水中男人的面部，一邊淡淡開口。
“小魚，你看，我這不是在向你證明嗎？”
顧瑜心里咯噔一下。
“只有死人才不會掙扎呢。”
顧瑜看著這一幕徹底崩潰，魚缸里的顏色漸漸變得渾濁。顧瑜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感覺那耳鳴聲更加嚴重了，讓她的大腦開始暈眩。
而葉祁星依舊在那喋喋不休的說著殘忍的話語："小魚，你看，他完全不掙扎呢，就算被啃得皮肉翻飛，也沒有吭聲呢。"
顧瑜的臉色漸漸蒼白，她感覺自己的腦子也開始嗡嗡作響。
她看著葉祁星一步一步將林之寒往水里推，看著林之寒一點一點被魚兒吞噬掉，她終于崩潰了。
不知道藥效什么時候過去了，顧瑜晃悠悠的站起身，左手扶著疼痛不已的額頭，右手撐住墻，才勉強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盡管她的雙腿有些不穩，但她還是咬牙，扶著墻壁，緩緩向葉祁星所在之處走去。
她的腳步有些飄忽，走路一搖三晃。才走了幾步，她忽然感覺右腳邊有什么東西阻礙了她的去路。
顧瑜蹲下身伸出手摸去，卻摸到一個濕淋淋的冰冷物品。
她低頭一看，原來正是被葉祁星隨意丟下的棒球棒，她順勢撿了起來。
球棒棒身處還沾染著一些粘稠液體，上面似乎還隱隱傳來血的氣息。冰冷刺骨的觸感，沿著指腹傳遞至全身，顧瑜感覺自己全身的細胞竟都開始顫抖起來。
她一步一步朝著葉祁星走去，手中的球棒一點點握緊，手指關節都泛著慘白的光。
而這邊，葉祁星正沉浸在自己的瘋狂行徑中無法自拔，他的臉色陰郁，眼神陰冷而狠辣。
就連顧瑜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后，他也沒有察覺，依舊自說自話的說著。
他看著躺在魚缸里，一點反應都沒有，毫無生機的林之寒，嘴角揚起一抹嗜血而猙獰的微笑，他慢條斯理的打量著自己的杰作，似乎對自己的杰作很滿意。
顧瑜握緊手中的棒球棒，她慢慢靠近葉祁星，只不過，剛揚起手中的棒球棍。
面前的男人似乎就已經察覺到了她，但男人卻沒有躲開，也沒有轉過身。
他只是輕輕的問她。
“小魚，這就是你的選擇？"葉祁星的聲音很平靜，卻莫名有種悲涼感，讓顧瑜覺得很陌生。
嘩嘩——
魚缸里的水花聲在這突然的沉默中顯得格外清晰。
葉祁星緩緩閉上眼睛，等待著顧瑜的回答。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他耳邊劃過，砰的一聲巨響，魚缸碎成了一片片，濺起大片的水珠落在葉祁星的臉上。
緊接著，又是一股力氣劃風傳來。而這一次，卻是毫不猶豫的打在了他的頭部。
砰的一聲，葉祁星直直的倒了下去，地上的污血與水漬頓時沾濕了他的衣物，就連銀白色的頭發也被染的鮮紅一片。
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淺藍色的眸子開始渙散。恍惚中，他看見顧瑜蹲在自己面前，在自己身上翻找著什么。
她是那么焦急，以至于汗水都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滴在了他的臉上，帶著一種異常溫熱的氣息。
他想，可能是手機。
不過，這里的通訊設備全都被自己藏起來了，她是找不到了。想到這里，葉祁星不禁想笑。
終于，她似乎是找到了，只不過，不是手機，而是一串鑰匙。
葉祁星的視野變得愈發模糊，他看出顧瑜似乎是想要去那個人那里。
可他不想她去。
葉祁星的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要喊住她。
"小魚......"
可那聲音太小了，以至于顧瑜完全沒聽到。
正當她準備邁開步子，向倒在一旁的林之寒走去時，她卻發現自己的左腳腕被什么東西桎梏住了，根本動彈不了半分。
那觸感濕濕黏黏的，讓她忍不住皺眉，想要掰開那東西。
可當她蹲下時，才發現那是葉祁星的手，而濕濕黏黏的觸感正是葉祁星手掌上粘連著的血液。
顧瑜俯視著葉祁星那張沾滿血液的臉，忍不住皺眉，她試著掰開他的手，卻發現怎么也掰不開。
顧瑜不禁疑惑，葉祁星明明受了這么重傷，怎么力氣還這么大。
她不僅掰不開他的手，反而是被他順勢扣住了手，顧瑜現在可謂是進退兩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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