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上小鳥號？”三刀看著須馬，面帶疑惑之色，再次確認道。
“當然，當然。還請大人給個方便。”一處角落里，須馬把腰玩得很低，面帶諂媚之色。
“嘿嘿嘿。”見四下無人，他又從懷中掏出一枚銀幣，直接塞給了三刀。
三刀推了一下，但須馬力氣竟然不小，只能接過來。
這位地精看著手中的銀幣，不由面泛古怪之色：“那就這樣吧。我就招你到小鳥號上去。”
“等等，大人，不只小人，還有一人。準確地說，是兩人呢。”須馬道。
“一枚錢，就想辦兩份事兒？”三刀故意刁難道。
“他就是個普通水手，大人您就當他是個添頭吧。”須馬再次諂笑，腰玩得更低了，幾乎能和地精平視。這讓三刀也不由地對這位青銅盜賊的身體柔韌性感到佩服。
“算了。”三刀搖了搖頭，“叫什么名字？”
“黑牙（白芽）。”
三刀心中訝然，心底生起一抹警惕，表面仍舊平靜，試探地問道：“他是你什么人？同鄉？值得你這樣關照？”
“嗐！是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不太懂事。我就多教導了他一點東西，算是我的小弟。”須馬道。
三刀思緒翻騰，再次試探：“他同意了嗎？”
“他肯定同意啊。”須馬對三刀豎起拇指，“能登上獅旗大人的船，還能得到大人您的照顧，這是多么好的事情。”
“呵呵。”三刀對須馬笑了兩聲。他自然知道白芽現在的化名就是黑牙。
聽須馬的話，白芽目前是不知情的。
白芽雖然只是普通人，但有過迷怪島同生共死的經歷，三刀對這事情就上了心。
“想要我以后照顧你們多一點，就要看你今后的貢獻了。這件事情就先這樣。”三刀拍拍須馬的肩膀，假意答應下來，準備暗中先詢問一下白芽。
須馬大喜：“大人，往后您就瞧好了。哎，您慢走啊！”
夜風習習。
甲板上。
藍藻在指點白芽關于斗氣的修行。
“修行斗氣都是以動為主。斗氣是從身體內部挖掘力量，不像魔法從外部汲取元素。”
“斗氣訣是什么？就是指點我們該怎么活動我們的身體，在活動的過程中催生斗氣，然后如何運用斗氣。”
“你和我修行的斗氣，都是一樣的。需要我們的肌肉活動，像繩子一樣甩動。”
“你現在才初學，找不到這種肌肉運動的感覺很正常。我教你一個辦法，我當初就是這樣成功的。”
藍藻說著，從角落里取出一圈纜繩。
這是備用拉帆的繩索，又粗又長。
藍藻將繩索展開來，繞過桅桿，最后首尾兩頭都抓在自己的手中。
“看好了！”藍藻雙腿岔開，半蹲下來，雙臂前伸，不斷用力甩動手中的長繩。
繩索在他的甩動下，形成一股股的波浪，傳遞到主桅桿和繩索摩擦糾纏的地方，消失無蹤。
白芽雙目緊緊盯著藍藻，一眨不眨，態度極為認真。
從迷怪島出來之后，藍藻就主動找到白芽，傳授他自己的斗氣訣。
白芽已經學習了多日，始終收效甚微。
“好了，你來試試。”藍藻示范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白芽點點頭，站到藍藻之前的位置，學著他的動作，一邊甩動長繩，一邊催動斗氣訣。
很快，他就面露喜色。
“原來是這樣的！”他找到了竅門。
長繩甩動之后，反饋過來的勁道讓白芽終于打破了那層窗戶紙，明白自己的雙臂肌肉，就應該如同長繩那樣舞動。
他的雙臂很快發熱，絲絲微微的斗氣產生了。但旋即，斗氣蔓延到身體其他部位，本來就極少的斗氣被分散開來，近乎于無了。
但白芽卻很開心，往常要產生這種效果，他得練習一兩個小時才可以。但現在，只是短短的十幾個呼吸就做到了。
“藍藻大人，太感謝你了！你這個訣竅真的很棒。”白芽激動不已。
藍藻哈哈一笑，拍拍白芽的肩膀：“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說感謝太見外了。”
看到白芽，他總想到另外一個身影——黃藻——他的親弟弟。
正要勉勵幾句，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藍藻、白芽立即警惕起來，稍稍分開距離。
兩人是趁著夜間無人，他們值守甲板才進行教學的。當然，就算被人撞見，頂多也只是有些疑惑兩人關系怎么這樣好，并不算是什么破綻。
三刀的身影旋即出現在兩人眼中：“我沒有打擾你們吧？”
& 白芽連忙搖頭，藍藻笑了笑，表示并沒有。
兩人都放松下來。
三刀雖然是地精，但有過迷怪島的經歷，三人都視作彼此是自己人。有時候，藍藻、白芽都會下意識地忽略掉三刀地精的種族身份。
這種態度其實是無法偽裝的。
也是讓三刀罕見地感受到了一個能夠接納他的團體的溫暖。
三刀言簡意賅地將須馬的請求說了一遍。
白芽感到意外：“沒想到須馬是個好人呢。”
“好人？”三刀搖了搖頭，“只是欺軟怕硬罷了。他是害怕了，待在正義號上，將來爆發戰斗，他就要身陷險境。但是小鳥號只是普通海船，一旦交鋒，敵人的火力必定聚集在正義號上。而且小鳥號上并沒有船長和魔法師，他頭上的強者變少了，更能讓他鉆營。”
三刀曾經是傭兵團長，對這種人見得多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雖然是這么說，他也是為了我好的。”白芽還是有些感激須馬。
藍藻咳嗽了一聲：“你只是他的一個添頭，他把你當做下屬。能有人依附自己，而不是單槍匹馬，當然對他有利。你小子小心一點，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不會的，二位大人，我也是成年人啊！”白芽瞪眼。
藍藻哈哈一笑。
三刀問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實話告訴你，鬃戈大人已經向我透露了小鳥號之后的訓練和作戰計劃。他打算用軍隊的方式，來訓練出一支鐵軍。你要上了小鳥號，平時訓練會很苦，將來海上作戰的頻率更高。”
藍藻面容一肅：“把海盜訓練成軍隊，真的可以嗎？”
三刀沒有回答這個疑惑。他是跟隨鬃戈的，鬃戈的每一項計劃，他會發表自己的意見和勸誡。但只要鬃戈決定去做，三刀一定是最支持他的人！
白芽沉默了一會兒，緊抿雙唇，嚴肅地點頭道：“我想上小鳥號！”
藍藻微微變色：“正義號其實更加安全，我們可以找肥舌或者木班，把你調到他們那里去做雜活。”
“可是我要成為一名騎士啊！”白芽捏起雙拳，“如果這樣逃避戰斗，我怎么才能立功呢？”
“如果不立功，我就沒有資源來幫助自己修煉。”
“我也想吃魔獸肉！”
白芽態度堅決，藍藻便不再勸說。
留下白芽繼續在主桅桿處練習，藍藻和三刀巡邏甲板，漸漸走到前首樓處。
他們聽到了呼嚕聲。
那是大個子睡覺的聲音。
“白芽的實力有限，還希望三刀大人多多關照一下他。”藍藻請求道。
三刀笑了笑：“自己人嘛。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的。只是……這小子看起來挺入你的眼？”
三刀是黑鐵級數，但他對青銅級的藍藻頗為認可。
因為在迷怪島上，曾有一次追擊戰。當時只有騎士少年、鬃戈、三刀和藍藻站了出來，甘冒奇險，去追殺魔獸軍團。
而藍藻跟隨騎士少年的堅定態度，更讓追隨鬃戈的三刀大有共鳴。
藍藻嘆息一聲：“你應該知道，我被他救過？他就像我的弟弟。”
他并不知道藍藻對黃藻的愧疚，只知道黃藻在迷怪島上遇險。當時，藍藻就在黃藻的身邊。
三刀在心底猜測：或許是看到親弟弟的死亡，讓這個男人對弟弟的愛，只能轉為寄托在了白芽的身上。
藍藻轉身，看向白芽的方向。
在這個位置，他的視線被遮擋住，但他聽得到長繩甩動的聲音。
他的臉上浮現一抹欣慰之色：“和黃藻比起來，白芽聰明多了。當初我向黃藻傳授這個修行的訣竅，他學了三天才學會。而且白芽也用功刻苦，非常努力。”
“但他資質不行。”三刀平靜地道。
藍藻臉色一垮，帶著痛苦的神情無可奈何地承認道：“是的。”
三刀知道藍藻很早之前，就傳授白芽斗氣了。
但修行了這么多天，白芽的進度還是很小。三刀一眼就看穿，立即知道白芽資質非常普通。
“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沒有血脈，不管多么努力，哪怕是不睡覺地修行。修行的效率也太低，一生當中都可能突破不了，達不到青銅級。他的騎士夢，很可能只是一個夢而已。”三刀吐露道。
騎士得是超凡者，至少得有青銅級的修為。普通人只能充當騎兵。
“但他目前還不知道。”藍藻緩緩搖頭，“我希望大人你不要提前告訴他這個情況。”
“放心。我懂的。”三刀仰望深邃的夜空，發出長長的嘆息聲，“我雖然是黑鐵，但在某種程度上，和白芽是一樣的。”
任何的生命體都有各自的極限。
血脈決定了這個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