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指桑罵槐，我現在就是在指桑罵槐。
羽村不要臉，馮毅煬不也一樣？
當我的話說完，馮毅煬的面上那叫個愁云密布，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而我這邊呢，指桑罵槐之后，馬上又換了一副關切的嘴臉。
“馮總，你這么著急的找上門來，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有事你盡管招呼，你跟那幫小日子過的不錯的東瀛人可不一樣，咱們都是炎黃子孫，龍的傳人，咱們就該相互幫助，而不是相互坑人。”
“所以，馮總，有什么事，你盡管說吧！”
馮毅煬看著我，嘴角扯了扯，最后干笑道：“呵呵，其實我也沒什么事，主要是聽說了藍海系跟果敢軍達成了協議，所以過來恭喜恭喜你們。”
我一拍大腿：“你看，我就說嘛，咱們這些龍的傳人就是不一樣，講文明講團結。馮總，你這朋友，我交定了，以后在老街，咱們就該相互幫忙，誰讓咱們都是炎黃子孫呢。至于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東瀛人，就讓他們自己玩去吧。”
馮毅煬極力保持著面上的笑意，起身道：“呵呵，恭喜的話我已經帶到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久留了。”
我做出一副可惜的樣子：“哎呀，我還想跟馮總你喝一杯呢，看來只能改天了。來馮總，我送你，這邊請。”
等送走后馮毅煬，一聲明顯憋不住的笑意自我身后傳來，我扭頭一看，卻是葉千柔。
我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笑啥？”
葉千柔白了我一眼：“整個老街，估計再沒有比你更損的人了。”
我翻了個白眼，從她身邊走過，并道：“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
現在已經是夜里一兩點了，我爹年紀畢竟大了，早早就睡了，今晚上的情況，我只能隔天在跟他說了。
次日七點多，我起來后，我爹已經跟葉千獠等人在吃早飯了。
洗漱之后，我往桌上一座，先灌了了一碗豆漿，然后慢條斯理的吃著包子咸菜。
我爹一邊看著報紙一邊道：“山口組，馮毅煬，這兩方的人，你似乎更親近前者？”
我點了點頭，把嘴里的東西吞咽下去后說道：“跟山口組合作，有利于以后的發展，跟馮毅煬合作……他們好處一撈一大把，咱們卻沒好處了。”
我爹放下報紙看向我，說道：“你不想往國內發展？”
我點了點頭：“國內的博彩生意，都被京城那家吃完了，別人壓根別想去染指，藍道生意在國內，夕陽產業都算不上。”
別說賭場了，就連彩票之類的博彩游戲，除了那家的人，誰敢粘，哼，誰粘誰死！
我爹當然也了解國內是什么行情，所以沒就國內的事多聊，而是問道：“你打算怎么跟山口組談？”
我想了想，說道：“我的打算是，最少也得讓他們投五個億，然后分他們三成的利。這三成的利，還得分給果敢一成。”
“這么算下來，新場子，咱們占利六成，山口組占利兩成，果敢也占利兩成。”
我爹點了點頭，并道：“只怕……結果并不會如你想的這么好。”
我吃飯的動作僵了僵，咋么咋么嘴，笑了笑，我道：“所以嘛，如果山口組肯在東瀛給我們藍海系找些好地方開場子，我也不能不能再讓點利給他們。”
我爹笑了笑，繼續看起報紙，沒再多話。
我繼續吃飯，一邊吃一邊道：“你別這么盯著我，想說什么就說。”
自打我跟我爹聊起山口組的事，葉千獠就一直在死死盯著我，盯得我渾身不舒服。
葉千獠沉悶的道：“色夜酒吧，是老街最大的蛇皮交易中心。”
我不冷不淡的道：“然后呢？”
葉千獠道：“我準備打掉這里。”
我微微皺眉，含糊不清的道：“在我們要跟山口組合作的關口，你要去打掉色夜酒吧？”
葉千獠認真而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留著它在，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會夭折，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會受盡欺辱。”
我：“……”
該說葉千獠是鐵漢柔情呢，還是該說他婦人之仁呢？
放下筷子，我揉了揉有點隱隱作痛的腦袋。
“獠哥，你想救人的心情我能理解。”
葉千獠瞇了瞇眼睛，猙獰的臉龐透出認真的神態。
“你不理解，我不是在救人，我是在救孩子。”
“成人和孩子，有本質的區別。”
我：“……”
葉千獠點了根煙，身子依靠著沙發，目光似悲涼又似哀嘆的道：“成人，自己做事自己負責。自己種下苦果自己吃，自己選的路，跪著走，爬著走，甚至死在這條路上，都沒什么好說的，成年人，就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孩子不同……他們沒能理解這個世界，他們甚至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他們所走的路，所做的事，都是被逼無奈……”
看著葉千獠，我揉了揉額頭，心下不知為何，忽然浮上一些畫面。
那是我從瑯勃趕路來老街時的畫面，路上，我有遇到過幾個毒販的種植點，那里面有很多的娃娃兵。
他們扛著比自己身高還高的槍，眼神冷酷，身形干瘦……
他們眼中的冷，是野獸般的冷，他們好像打心眼里就認為自己不是人。他們的瘦，是常年被毒藥侵蝕的結果，毒販控制娃娃兵的手段，只有一種，那就是毒藥，你幫我殺人，我給你毒藥，就這么簡單。
思來想去，我嘆息道：“獠哥，你救不了所有的孩子。這個世界，光明和黑暗共存，扒掉一個色夜，還會有第二個色夜第三個色夜……”
不等說完，葉千獠以打斷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葉千獠看著我，沉聲道：“我知道，我是人不是神，我也沒想過要救所有的孩子，只是……那些值得救的孩子，我絕對會救。”
跟那些殺過人販過毒既可憐又可恨的娃娃兵相比，被拐賣到色夜酒吧那種地方的孩子，顯然更值得救，起碼他們是純粹的受害者，從未當過加害者。
我看著葉千獠，他也在看著我。
四目對視良久，我算是看清楚了，在這事上，就是把他眼珠子挖出來，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屈服！
“千明，今天，我們明明有能力救那些可憐的孩子，但卻選擇了不聞不問，明天，你抽煙還會痛快嗎，吃的飯還會香嗎，睡覺還踏實嗎？”
我摸了摸下巴，揉了揉脖子，感覺嗓子眼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似的，咽口水都有點難受……
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我笑道：“獠哥，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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