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陳曉欣在客人離開之后，對于自己大哥，并沒有什么太好的臉色。
可能是出于性格，也可能是職場上的習慣，她揚了揚眉毛：“廢柴，你現在就是跟外人一起，來推自己妹妹下火坑？”
看著陳曉軒急了要反駁，她伸手示意自己大哥別激動：“我就換個說法，你跟別人聯手，來試圖對我做促成的動作？不是，廢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會做生意嗎？你會嗎？你不會做生意，這個事實你總要承認吧？”
本來很有些生氣的陳曉軒，被她這么一吼，就有點慫了，想了想，還是猶豫著點了點頭。
陳曉欣氣得拿起一個抱枕扔到他身上：“你真的是，真的是有病！你不會做生意，你又知道程子軒介紹來的，是樁好生意？”
“你剛才不也說，不是不能想辦法嗎？怎么突然就變臉了呢？”陳曉軒有些委屈，下意識往沙發里縮了縮身體，“再說，打開店面做生意，我們總不能趕客吧？”
辦法當然是能想，可是對于做運營出身的陳曉欣，她總覺得不太對。
“他提出的價位，不是他的底牌。”陳曉欣嘆了一口氣，對著自己哥哥說出了一個最基本的判斷，“你如果不在邊上幫他說話，我應該能讓他把底牌亮出來。生意不是你這么做的。”
或者說，陳曉欣的習慣，生意不是這么做的。
至少她覺得，無止境地去“舔”客戶來獲得生意，絕對實現不了利潤的最大化。
陳嘵軒有些怯懦地縮了縮脖子：“那我們不接好了，反正沒……”
“為什么不接？”陳曉欣驚訝地望著自己哥哥，感覺就是在看著個傻子，“看著你，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當年老豆充話費送的！”
陳曉軒一聽就不樂意：“要說說充話費送的，那也該是你，嘿，你哥我這么帥，誰舍得送？”
“贈品不都是外表光鮮，實際上毫無用處嗎？”陳曉欣冷笑著回嗆。
一下子把陳曉軒整得郁悶了，直接不說話，開了一局“吃雞”，去游戲里宣泄憤怒了。
回去餐館之后，陳曉欣就在微信上把張笑笑喊了過來，而當后者趕到時，陳曉欣把李姍也叫上，三個人就在經理室里，開始就這件事去分析可行性。
“這種定制飯局，賺不賺錢是一回事，它會打響名聲。”陳曉欣一開始就給這件事定下了基調，因為高端私廚，本來就是做的小眾的生意，客戶之間的口碑相傳，會起一種極佳的廣告作用。
所以這也是她為什么會考慮，嘗試接下這個飯局的根本原因，并不是為了程子軒拋出來的幾萬塊，或幾十萬的消費額度，而是長久來看，這個消費圈子里的名聲和印象——沒有人能解決的飯局，而她解決了，那么以后有這樣的問題，半砧瓔珞，很明顯就會成為了一個選項。
如果這樣的次數多了，所謂的行業地位，很自然地也就出來了。
“他要吃什么菜嘛！”李姍聽了陳曉欣把情況一介紹，她感覺毫無頭緒，雙手胡亂抓著頭發，不一會就把自己頭發抓成雞窩一樣，很無奈地說道，“不行，我給他做個皮蛋沾白糖好嗎？”
看著她這樣子，陳曉欣和張笑笑都笑了起來，人好看，就是會占便宜，李姍就是現成的例子，便是這么把自己頭發抓得亂成一團，看上去，也有種天真率性的感覺，不會教人生厭，以至于，連本來有些發愁的同伴們，也臉上泛起了笑意。
“我們來分析一下吧。”陳曉欣接過張笑笑遞過來的黑咖啡，喝了一口，想了想，“六十歲，小時就跟父母出去了，去的地方是柔佛，柔佛是哪里？澳大利亞的某個縣？還是美國的什么鎮？你們誰聽說過？”
結果李姍和張笑笑都搖起頭來，幸好，這個年代是有搜索引擎的。
柔佛，舊時是馬來西亞的稱謂，現在一般指柔佛州，位于馬來西亞西部的最南端，東面是中國南海，西面是馬六甲海峽，南面隔著柔佛海峽與新加坡毗鄰。
“裝逼犯！我就不信這貨是說柔佛州！”張笑笑剛百度完，放下手機就開始咒罵起來，“就是裝逼掉書袋，要不然，直接說幾歲的時候，去了馬來西亞，去了大馬，不就得了么？他不說去了新山那是哪個城市！”
陳曉欣對此倒是沒有那么大的反應，壓了壓手，示意張笑笑冷靜一下：“他幾歲出去的，其實，他記憶最深刻的，應該就是媽媽做的菜，對吧？有沒有可能，他要尋找的，是家的味道？”
這時候點了一根煙的李姍，繼續虐待自己的頭發：“那這樣，給他搞個可樂雞翅之類的？”
邊上張笑笑聽著，也深以為然地點起頭。
陳曉欣又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不對，他跟父母出去的。他媽媽就在他身邊，對嗎？所以他要找的，不是媽媽的味道。再說，他出去時，大陸那年頭有可樂嗎？也許有，能奢侈到用來做可樂雞翅？”
“也對，那成老班章茶葉蛋了，就是成了個笑話。”李姍自己也笑了起來。
“煩死了！”張笑笑從李姍的煙盒里順過一根也點著，“他到底要吃什么，自己就不能報個菜名嗎？”
問題是，他要能記得清楚，自己幾歲時，喜歡的味道，那還愁什么？
其實別說幾歲，而且隔了六十年，就是現在一個成年人，去餐廳吃完一道喜歡的菜，不是專業廚師，能說出多少麻醬多少鹽？大部分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陳曉欣一邊走過去打開窗，一邊對她們倆說：“你們兩個煙囪，少抽點吧！”
她又過去開了排氣，這時就聽見張笑笑猶豫著說道：“六十多，幾歲的時候出去，算他離開六十年吧，六十年，也就是他出去時，大約是1960年。”
陳曉欣一回頭，就看見李姍的眼睛，在煙霧里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要的，不是正宗粵菜，而舊時的粵菜！”
這兩者之間，是有許大區別的，舊日的粵菜，不等同于今日的正宗粵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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