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節烈女,莫過于未亡人也!”
就在羊皋心生惶恐之時,秦壽卻是由衷的發出了一聲感嘆。
而伴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他隨即從原地站了起來。
將叩首的羊皋扶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寡人既然承諾要將所有的百姓都帶到姜城去,又怎會對秦南氏一家不管不顧呢?
你做的很對!”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辦事能力強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夠辦好。這樣的人是天才,可以被委以重任,但也須得考教他的德行,謹防某一天會養虎為患。
辦事能力一般,又忠厚勤勉的人,這樣的人忠實可靠,可以把一些基礎的事情托付給他們。
辦事能力差的人也不是不可用,只要得體,知進退,有自知之明,還是可以用來傳傳話的。
真正不能用的,也只有辦事能力差,偏偏又勤勉的人。明明什么事情都辦不好,偏偏什么事情都非要親力親為,到最后做的越多錯的越多,出了事情之后反倒還讓人覺得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平白的讓人為他鳴不平。
羊皋的能力是強是弱暫且不論,但他多少有一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勸不住老婦人之后,沒有強行去驅趕她,導致事情鬧大,壞了自己的大事。
雖然沒有功績,但是也沒有遮掩,及時的讓上位者發現了問題,也就沒有了太大的過錯。
這樣的人雖然不能夠被重用,但是卻也可以留在身邊作為走卒。
在安撫了羊皋一句話之后,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帶我去看看秦氏。”
羊皋不敢怠慢,帶著秦壽便去了老婦人家中。
此時的老婦人依舊拴著門,秦南氏抱著娃兒在門外苦口婆心的勸,屋內的老婦人卻是一根筋,無論如何也不肯開門。
等到秦壽到來的時候,秦南氏的嗓子都快要啞了。
見秦壽親至,她嚇得直接跪倒在地上,以為秦壽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賤,賤婦秦,南氏,拜,拜見秦國君!”
她磕磕巴巴跪地,將娃兒放到一邊站著,這才叩首行禮,卻是用錯了女子朝見君主的禮儀。
如果是周朝的官吏見了,這女子免不得要受一頓刑罰。
秦壽卻是伸手虛扶,只是讓她從原地起來。
那婦人不敢怠慢,聞聲之后便急忙起身站到了一旁。
那小童已經兩三歲大小了,相貌雖然普通,但是一雙眼睛很是靈動。
他并不會說話,只是瞪著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秦壽。
秦壽見他可愛,隨手便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這童子乃是秦南氏一家的命根子,剛剛還是驚魂未定的秦南氏一見便是心頭一緊,急忙慌的一聲:“娃兒…”
這一聲喚之后,她又很快反應過來,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偏偏屋內的老婦人耳根子靈敏得很,一耳朵便聽到了那秦南氏的驚呼之聲。
她是萬萬不信國君會來他這破院子里的,但他卻又是實實在在的關心自家的孫兒。
耳聽著秦南氏驚呼,當即便也按耐不住,急忙一把推開房門,徑直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
眼看著老婦人開門,舉著一根木桿子便向著秦壽而來。
她這氣勢洶洶的模樣沒能夠嚇到秦壽,反倒是嚇到了一旁的秦南氏,還有秦壽懷中的童子。
“哇哇——”
那童子可沒什么城府,受了驚嚇便嚎啕大哭。
秦南氏急忙抱著自家君姑,驚慌失措的勸導:“君姑,是國君當面…”
她一邊抱著自家的君姑解釋,一邊又向著秦壽告罪道:“國君,我家君姑看不見光,認不得是國君到了,還請國君恕罪——”
秦壽彎腰將童娃子放到地上,拍了拍他裸露在外面的小屁股墩兒說道:“娃兒,去找你阿母去吧。”
童娃子一邊哭,一邊跌跌撞撞的向著秦南氏走去。
眼看著他走到近前,秦南氏一把將他抱住,心底這才松了一口氣。
“多謝國君,多謝國君…”
她口中不停的念叨著感激的話,也讓一旁的老婦人起了些許的疑心。
“難道對面的真是國君不成?”
他早早的聽說秦地已經被天子賞賜給了一個秦氏旁支出身的子弟開國,她當時只覺得不信,只覺得是別人框他尋開心。
秦氏主脈這么多年來連個爵位都混不上,周天子又怎么會輕易的去冊封一個秦氏的旁支子弟為封君?還許開國?
反正又不是親眼所見,她若是不信,也沒有人能說服得了他。
況且家中無大兒,獨子服兵役,那至少也得等上十年的時間。
就老婦人這瞎眼身體,四五年都讓人擔心,更何況是十年。
所以秦南氏也一直沒有跟她解釋,故而讓她心底存疑。
就在這個時候,秦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地上寒涼,先起來吧!”
隨后她便感受到自家兒媳婦正哆哆嗦嗦從地上起來,似乎都有些腿軟。
老婦人終歸不是鐵石心腸,心里也是念著自家兒媳婦的好。
只要不是兒媳婦謀奪她孫兒的家產,那她也是千般萬般的愿意對她好的。
老婦人急忙伸手去扶那秦南氏,就在她們剛剛站穩了之后,便聽秦壽開口說道:“寡人已定下了國策,明日一早整個秦邑的百姓都要遷徙到姜城去。
寡人自會分配房屋和土地供百姓居住,不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婦人的面色變已經變了。
她十分執拗的開口說道:“祖宗基業不可棄。秦邑雖苦寒,卻也是我們秦氏的根。
拋棄祖宗的基業去掠奪別人的土地,這不是數典忘祖嗎?”
他的話音方落,還沒有等秦壽開口,一旁的羊皋便已經怒了。
“放肆,國君寬厚,為了秦人能夠過上好日子,這才決定遷徙到姜城。
汝這老婦人好不知好歹,竟然還敢污蔑國君?”
他的心底是真真的惱怒。
他雖然出生氏族,但是從小卻不受待見。
家里的那么一兩畝薄田,也根本不夠自家自保。
若非是母親每日漿洗,他也絕活不到這么大的年紀。
成年之后務農,他方才知曉秦農之辛苦,便不想自家子嗣將來也與他一般辛苦。
他早就有了離開這片土地的想法,只是一直以來都不知何去何從罷了。
而今秦國君給所有人鋪了一條路,結果卻遭到了這婦人的辱罵,這如何不讓他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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