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婉月笑道:“阿城一定能行的,你就等著夏廠長他們奉承你吧。”
丁婉月將視線落在了孟笙笙的肚子上,“你別說,咱家的大孫子是個帶福氣的,還沒出生就讓阿城得了夏廠長他們的青睞。等機械廠遷出去,阿城憑著一手技術也能跳槽到機械廠。”
顧光耀認同地點頭,“我早就對阿城說過,知識就是最大的靠山。”
丁婉月可不想聽自家男人說教,轉頭就問起了孟笙笙,“吳主任怎么說,我孫子還好吧?”
孟笙笙柔聲道:“我每晚睡不好對胎兒不利,需要隔三岔五地去找吳主任推拿。”
丁婉月罵道:“一個鄉下人怎的這么嬌貴,懷個孕還整出了睡不好。我看你就是閑的,白天睡多了,晚上才睡不好。”
孟笙笙臉色慘白:“街上到處在宣傳少生優生,我未婚先孕,要是被婦聯知道了,你們覺得我這肚子能保得住?你們夜里就心大得能睡得著?你們就不會夢到你們的孫子哭著向你們求救?”
丁婉月想也不想地反駁道:“放屁,你跟阿城都結婚四年了,這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誰敢抓你?”
孟笙笙譏誚地反問道:“那么請問,我們的結婚證呢?”
丁婉月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顧澤城已經跟許倩領了結婚證。孟笙笙是未婚先孕,是要被抓走強制流掉的。
顧父顧光耀沉聲吩咐丁婉月:“你跟阿城說,讓他跟許倩把離婚證領了。我們顧家的孫子不能出現意外。”
丁婉月點頭:“好,我晚上找阿城說。”
顧澤城一晚上沒有回來,當晚丁婉月夫妻倆人就做了同一個夢,夢到了他們大孫子白白胖胖的,渾身都是血,哭著向他們求助。
顧光耀整個人都不好了,“阿城呢,還沒有回來嗎?”
丁婉月精神也不好,“嗯,他的床鋪是疊好的,昨晚上應該沒回來。機械廠的機器就這么棘手嗎,怎么修了一晚上還沒有修好。”
顧光耀:“要是簡單,能讓機械廠請外援?”
顧光耀神清氣爽地去上班了,下午早早地下班回家了,在門口遇到了夏廠長一行人,手里還拎著好些東西。
顧光耀輕咳了一聲,看這個架勢,他兒子應該修好了機器,夏廠長他們特意上門來感謝。
“老顧啊,你的嘴好緊,你們家不聲不響地藏了個大佬,咱這么熟了你都沒透露一句。”
顧光耀暢快地大笑著,“現在不是讓你們知道了嘛。”
顧光耀很久沒有笑得那么暢快了,他只有一個兒子偏偏兒子又不舉,為了有人養老送終跟一個喪夫帶娃的領證……他今天終于揚眉吐氣了。
一行人簇擁著顧光耀往家里去,顧光耀還未進門就吆喝道:“丁同志,有客人上門了,將我私藏著的好茶葉拿出來。”
丁婉月忙應了,招呼大家坐。
夏廠長親自給顧光耀倒了茶水,又奉承了幾句問道:“老顧,怎么不見孟工啊?”
顧光耀愣神:“誰?孟工?”
夏廠長答道:“老顧你還在跟我裝糊涂,孟工就是你家的養女孟笙笙啊,研究院的大佬們親自給我推薦的她。”
“孟笙笙?你們會不會弄錯了,你們廠的機器不是被我們家阿城修好了嗎?”丁婉月難以置信地插話。
夏廠長看著顧光耀夫妻倆的神色,明白他倆應該是誤會了。
“顧主任沒說他沒修好機器?”
顧澤城昨天去了機械廠,見到軍工廠的高級工程師也無能為力,他就嚇破了膽子不敢動機器,生怕弄壞了要賠償。
顧光耀一張臉憋得豬肝色,這個蠢貨沒辦成差事竟然不敢回家。
“顧主任有這一片熱心是好事兒,年輕人嘛還有很多學習的地方。”夏廠長強行幫顧光耀挽尊,才又催促道,“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見一見孟工?”
話落,顧澤城和孟笙笙正下樓來蹭飯,顧澤城見到夏廠長幾人就知道壞事了。
但是夏廠長幾人壓根沒將眼神放在顧澤城的身上。
夏廠長一看到孟笙笙,就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孟工,昨天我有眼不識珠,還請您別跟我一番見識。”
夏廠長作為一場之長,此刻站在嬌小的孟笙笙面前卑躬屈膝,更讓顧家人看得眼珠子疼。
孟笙笙看向臉色鐵青的顧家人,“他們都說我精神不正常,你敢把機器讓我修?”
夏廠長一咬牙:“敢!我要是不敢就不來找你了,郭老他們都向我推薦了你,我相信他們的眼光。”
孟笙笙也爽快:“行,我跟你走一趟。”
顧光耀沉著臉,“阿城,你也跟著去學學。”
顧澤城灰溜溜地跟在身后,他心里恨得不行,孟笙笙就是故意讓他出丑。
他跟著孟笙笙到了車間,只隨便聽了個聲音就猜到了哪里出了故障。
換了個幾個小零件,又將機器上了一遍油,調試了一番,機器就修好了。
他就在人群中,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一群大男人圍著討好。
顧澤城忍著怒氣,回到家就再也忍受不了。
“笙笙,你是不是很享受被男人圍著恭維的感覺?”
顧澤城發瘋地去找針筒,孟笙笙轉頭就往樓下顧家跑。
“爸媽,你們救救我,顧澤城瘋了,我懷著他孩子他就要給我打針。”
顧澤城一進來,就見一個茶杯朝著他砸過來。
顧光耀罵道:“你媳婦肚子里還懷著孩子,你在發什么瘋。”
顧澤城的額角被砸出了血,整個人喘著粗氣,也算是冷靜了下來。
孟笙笙躲在丁婉月的身后,她看著顧澤城整張臉都掛著血,心頭涌上了一個想法:顧澤城因為不舉,該不會真的精神失常了吧?
“爸,誰家不是男主外女主內!笙笙她明知道機器怎么修,卻讓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人。”
丁婉月夫妻倆震驚,“孟笙笙將機器修好了?”
顧澤城臉色難看,不情愿地點頭。
顧光耀沉了臉:“阿城媳婦,我們是一家人,你會修機器的事情應該跟我們通氣,免得像現在這樣鬧出一場笑話。”
孟笙笙垂眸,小聲解釋:“我不會修機器,只是在實驗室打雜的時候,聽大佬們討論過。”
呵,顧澤城昨天上趕著搶機會露臉,她要是不成全,說不定昨天就被收拾了。
“你既然知道怎么修,昨天為什么不告訴我?還是說你就是想要看我出丑,想要我修壞了機器。”
“我沒有。”
“夠了!還嫌不夠丟人?把家屬院的人全都吵過來才罷休?”
因為軍工廠搬走了大半,家屬院也空置了下來。
他們這一幢就剩下他們幾戶。
顧光耀沒說的是,他已經跟機械廠的后勤主任打聽清楚了,他的好兒子是上趕著找羞辱,但凡腳踏實地跟著師傅學東西,也該知道進口機器不好修。
萬幸,孟笙笙是個聰明的。在研究所里,還知道偷聽大佬們說話。
他們顧家也不算丟人丟得太難看。
他現在就希望,他的孫子是個聰明的。
“你今晚跟許倩說清楚,趕緊跟她離婚,給我孫子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