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市。
外面是淅淅瀝瀝的雨，行人腳步匆忙，好像走快一點，就能離嚴寒遠一點。
酒店內卻是燈火輝煌，溫暖得很。
紳士公子穿著西裝，名媛淑女穿著露背的禮裙。
上流社會的聚會，觥籌交錯間，全是金錢的味道。
虞紹卿端著香檳酒杯，身邊就沒缺過找他搭話攀關系的人。
他分明做了虞家三十年的二少爺，早就矜貴在身，但好像大家這半年才發現了他的存在一般，紛紛擁了過來，尊稱他一聲“虞總”。
虞紹卿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看起來平易近人，但真到了他跟前說上幾句，又能發現他這樣的笑容，根本就是一道屏障，旁人根本破不進去。
禮貌，卻帶著距離感。
這是一場慈善拍賣的晚宴，好久沒露面的賀正雄也來了。
虞紹卿先是看到了賀白珠，然后才是賀正雄。
賀正雄身邊的人比虞紹卿這邊的還多。
虞紹卿和旁人說了幾句，端著杯子朝賀氏父女過去。
有不少人都知道，虞紹卿和賀三小姐有過一段，現在大家歡樂聲未停，但都在暗中看著這幾個人，想要從舊情人的談話中找些樂子。
虞紹卿大方的走到賀正雄身邊，卻看也沒看賀白珠，對賀正雄禮貌的舉了下杯打招呼：“賀董，好久不見。”
賀正雄可不是他這種假惺惺的人，他臉色很難看，“嗯”了一聲就要走開。
虞紹卿卻沒讓路：“賀董，我想和您聊聊，不知道您有沒有這個時間。”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賀正雄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他：“沒時間！”
賀白珠在一旁尷尬的攏了攏耳邊的頭發。
虞紹卿仍舊端著好脾氣：“不會耽誤您太久的。”
賀正雄說話一向中氣十足，旁人很難裝作聽不見。
“如果你是想說商會會長的事，我現在就能告訴你，只要我賀正雄在，你，休想！”
虞紹卿唇角噙著笑意：“賀董您誤會了，我不是說商會的事，我是想說一些，私事。”
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賀白珠。
賀白珠被看得莫名其妙。
她前不久是在安正市偶遇了虞紹卿，但是兩人私下連話都沒多說過幾句！現在虞紹卿的眼神，明顯是有內容的，他到底什么意思？
很顯然，賀正雄也把虞紹卿這句話聯想到賀白珠身上了。
他唯一的女兒為了眼前這個男人，當年差點瘋掉，甚至差點父女決裂。
他自己怎么折騰都可以，但不能把女兒拖下水。
他給了虞紹卿一個冷冽的眼神，朝一旁的包廂去了。
虞紹卿臉上掛著得逞的笑，跟了上去。
賀白珠又急又氣，跟上去低聲道：“虞紹卿，你到底在鬧什么？！”
虞紹卿：“你緊張什么，和你又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你看我做什么？！”
“長得好看還不準人看了？”
“……”賀白珠萬萬沒想到能在嚴肅的虞紹卿嘴里聽到這句話，她愣了一下，哼笑一聲：“幾年不見，油嘴滑舌了。”
虞紹卿：“你在那些男模身邊流連忘返，也不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斗嘴到了包廂門口，齊齊閉上了嘴。
賀正雄坐在沙發上，手里的手杖杵了一下地毯，發出沉悶的聲音：“說吧，什么事！”
虞紹卿施施然的在他對面坐下：“商會會長的位置，我要坐。”
賀正雄冷笑一聲：“剛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姓虞的，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虛偽。”
虞紹卿雙手交疊，狀態松弛：“您都要退位了，誰坐這個位置，您就不要操心這么多了吧。”
賀正雄：“如果接班的人是你，我還真要插手到底了。”
虞紹卿：“賀董，任何事都是可以談的，話別說的這么絕對。”
賀正雄：“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那我就不奉陪了……”
他剛要站起來，虞紹卿就開口：“如果我說的是十年前莊家的事呢，賀董有興趣再聊一聊嗎？”
賀正雄和賀白珠的臉色突變，眉目紛紛皺起，戒備的看向虞紹卿。
二人的表情讓虞紹卿確認，還得是賀聞璟了解他們賀家人。
虞紹卿：“十年前，賀董利用自己的人脈和財力，把原本屬于莊家的一個項目搶了過來……”
“我不是搶的！我的手續合法合規！”賀正雄厲聲打斷，胸膛起伏異常，明顯情緒激動。
虞紹卿繼續道：“……莊總等著這個項目救命，你卻橫插一腳奪走了，導致他公司破產，最后拋下妻兒，爬了天臺。”
賀正雄的臉色開始慘白：“我拿項目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知道后我要幫他渡過難關，是他自己拒絕……”
當年那個項目對賀家來說無足輕重，他只是在一個飯局中隨便提了一嘴有點興趣，那些想要巴結他的人，硬生生的把本該拿給莊家的項目，拱手送到了賀正雄的手上。
等賀正雄知道情況想要把項目讓回去的時候，莊家的公司已經財產清算，申請破產了。
那時候的莊總還欠了不少私債，為了不連累妻兒，走了絕路，一了百了。
早就有人說，賀正雄的大兒子兒媳英年早逝，就是他年輕的時候不擇手段斂財的報應。
就算他后來匿名資助莊家的妻兒生活念書，但心里的愧疚，仍舊難以消除。
這是他一輩子的污點。
知道的人不多，真要算起來，莊家的結局其實和賀正雄也沒什么關系，但是他心里始終過意不去，甚至成了疙瘩和心病。
虞紹卿：“外人可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們只會覺得，賀董有今天的一切，都是踩著別人的骨頭走上來的。”
賀正熊：“你想用這件事換會長的位置。”
虞紹卿大方承認：“對。”
他從包廂出來的時候，滿面春風得意，賀正雄卻鐵青著臉，寒聲問賀白珠：“你怎么什么都和他說！”
賀白珠滿臉無語：“我……”
這件事不是她說的，那就只可能是另一個人說的。
有口難辯，賀聞璟害得她被罵，偏偏她還不忍心把他的蹤跡袒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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