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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話 皇城詭事
    第一回
    第一具被挖心的尸體,是計萬里手下的人發現的。后來,計萬里的手下,又在不同的區域,發現了死狀相同的被挖心者。一共有六七具之多,分布在長安城內各坊中。
    一夜之間,城里相繼有人被挖心,手法一致,干脆利索,不像是人為。舉行祭祀之夜,舉城參與,更夫們卻照常在夜里巡察報時,發現被挖心者的尸體是在五更之后,尸體還是新鮮的。
    計萬里是長安負責打更的更夫頭,他們又被稱之為“巡夜者”,普通人只知道他們巡夜報時,卻不知道這是一個有些神秘的組織。更夫們晚上不睡,守著滴漏或計時香,每隔一個時辰,便兩人一組外出,一人拿鑼,一人拿梆,邊走邊敲。
    打更的歷史源遠流長,最初起源于巫術,起到驅鬼的作用,只有受人尊敬的巫師才有資格來打,如今計萬里和他手下百十號更夫,雖然不再是巫師,但還是有些常人沒有的本事。百姓只當他們是報時者,卻不知道他們另外的身份,而今,巡夜者們服務于御城守,計萬里的人發現被挖心者的尸體,計萬里連忙趕到太乙宮,匯報給了御城守。
    尸體在不同的地點被發現,御城守派出相應的幾組人馬前去。
    張果帶著《公輸要略》回太乙宮,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負責去其中一處勘察的壹字部的明啟。明啟右臂的傷仍未痊愈,就算痊愈了,右臂也基本報廢,被地狼咬過,就算僥幸活下來,傷處也不可能再恢復,地狼的狼牙有劇毒。
    明啟的右臂無力的垂在身側,用一根皮革的帶子固定,遠遠地見著張果從太乙宮出來,也只當沒看見,帶著自己的人馬,沉默趕路。天色即將大亮,在長安百姓開始新一天生活之前,他們必須完成勘察的工作,并要將尸首帶回太乙宮,這件事情不能驚動普通人,以免造成恐慌,看看時辰,有些緊。
    六七具被挖心的尸體,散布在不同的地點,但大多偏僻,少有人跡。明啟帶著御城守壹字部所去的地方,旁邊是一座廢園,兩名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青壯男子,大睜著雙眼躺在地上。
    御城守們護臂上的小靈獸,紛紛翹著腦袋,發出叫聲,這表示有妖族的氣息,而且看小靈獸們的反應,這掏人心的家伙,來頭還不小,靈獸們一副戒備的姿態,一邊圍著尸體打轉,一邊發出預警之聲。
    明啟給搭檔綠蘅使眼色,在廢園入口處撐開結界,施了個障眼法,讓人走不進來。
    綠蘅從懷里取出一枚樣式奇特的青銅鈴鐺,朝地上一丟,一枚青銅鈴分裂成四枚,自行四面八方而去。青銅鈴鐺落地,只響一聲,隨即便隱沒,看不見了。廢園周圍肉眼看著沒有什么變化,但其實有一層半透明的屏障升了起來,像個透明的帳篷,將有尸體的這一塊罩在里面,普通人從外面看,這里什么變化都沒有,只是看不到真實的場景,要是有人經過,哪怕跟御城守面對面,也根本看不見他們。
    若是有其他什么人闖入,那枚青銅鈴不僅會發出警聲,也能夠制造一些阻礙,困住闖入者。
    綠蘅做完這些,透過透明屏障,看見張果走了過來。
    明啟半蹲著正在看尸體,綠蘅過來小聲道:“頭兒,柒字部的果老跟過來了。”
    張果在御城守資歷老,同僚們之間有時稱呼他果老,雖然他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但性子卻像個活了幾輩子的老人,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致,同僚們之間喝酒,他從不參與,也沒見他跟誰走的近。他私底下是個什么樣的性情,有著怎樣的生活,誰也不清楚。大部分時間,在太乙宮的時候,他都呆在銀頭那里。
    “他怎么過來了?”明啟轉過頭,“我知道了,別讓他進來。”
    綠蘅為難道:“可是……”
    “可是什么,他現在被停職中,不是我們御城守的人,就沒有資格!”
    “可是果老已經查出了盜竊劫妖錄的元兇。”
    明啟笑了笑,“那個木頭人兒?死無對證,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一個木頭造的人偶,為了復活自己的制造者,重情重義,被別人利用,又被滅了口,這事情聽起來就覺得離譜,一堆木頭,沒有生命的東西,有什么感情?”他又加了一句,“他又不是查出了劫妖錄的下落。”
    綠蘅還在猶豫。“但他畢竟還是御城守的成員,就算現在是被大首停了職務,這神鉦一響,鉦鈴發動,萬一傷了果老……”
    明啟截斷他再說下去,“那就是他自找。”
    話音未落,鉦鈴四面震響,透明帳篷一樣的屏障一陣波動。綠蘅手中的青銅鈴,樣子不像鈴,而像小鼓,上古時期,這是軍隊中的樂器,神鉦一震,九域來同,可調遣神兵之物,神鉦響處,便是兵鋒所指之處。
    這看上去小鼓一樣,并不怎么起眼的青銅鈴,它所結成的法陣,一旦發動,不死不休。
    綠蘅緊張起來,一枚鉦鈴可以分裂成四個,四個可以分裂成八個,可以不斷的分裂,分裂成無數個。神鉦本就是召令軍隊之物,它可以無休無止的不斷分裂,如同恒河砂礫。
    神鉦從四面浮起,在半空環繞,將張果罩在中間,錚錚之聲不絕于耳,鉦鈴在張果眼前快速分裂,一個又一個。
    鉦鈴嗡嗡響成一片,這種繁雜的響聲能夠影響人的心神,令人產生煩躁惡心的效果,一旦被攝住心神,便很難再自抑,令人發狂。
    無數鉦鈴同時震響,將張果淹沒。
    屏障里,明啟、綠蘅,還有其他幾位御城守壹字部成員,只能看到恒河沙一樣的鉦鈴,如同沙聚塔,每一個都在震動,如海里的魚群,天空的鳥群,
    “頭兒!”綠蘅忍不住出聲,“如果現在不收了鉦鈴,一旦正式發動起來,不死不休,那可就來不及了!”
    明啟凝神關注張果的方向,心意有些動搖。
    綠蘅急聲:“果老畢竟是我們中資歷最老的,就算是大首,也要給他幾分面子。我知道,頭兒跟公西子是好朋友,公西子的死,你心里痛的慌,但那也不能全怪果老,何必遷怒于他呢?”
    “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個樣子,掃眉耷眼,無精無彩,整天悶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他一眼,一整天干什么都提不起勁頭。雖然同是御城守,但我總覺得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明啟指著自己報廢的右臂,“那一晚,我們所有人經歷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還能站在這里說話,是因為我們的兄弟奮力作戰,是他們用自己的性命,換了我們僥幸能夠活下來,可他呢?他的柒字部,全軍覆沒,可他就連一點傷都沒有,這難道還不可疑么?”
    綠蘅嘆氣,無話可說。
    “我就是要看看,他究竟有怎樣的能力,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因為,人只有在最危急的時刻,才會卸掉偽裝,露出最本來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