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縣有人在縣內偷摸收甘蔗？”
秦縣令一聽可以說相當吃驚、非常生氣，要是那高價收甘蔗的制糖坊就在蒼溪縣內，他還有可能出面調解，畢竟肉爛了還在鍋里嘛，都是向縣衙繳稅的。
但外縣的算是怎么回事？
跑到他管轄的縣來偷買甘蔗，那就是極大的損害了蒼溪縣的利益。
蒼溪縣這么幾年都是整個西南的繳稅大縣，知府年年都表彰，這是多大的榮譽，這種榮譽都經歷了兩三任知縣了，如果在他手里丟了還了得？
面子往哪里放？
百福兒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下，同時表明，“大人是知道的，我們和各村都簽訂了甘蔗買賣的文書，除非我們不要，那些人才可以對外買甘蔗，同時還約定，若是我們不收那也是要按照一文一斤進行補償的，同時他們偷買也要三倍的補償給我們。”
“雙方這么多年合作的相安無事，很是愉快，文水縣的吳記制糖坊此舉就是在釜底抽薪，意圖破壞整個制糖業的健康運作。”
秦縣令面色沉重，這是在釜底抽薪嗎，抽的是他的仕途啊，絕對不能忍受。
一個妾室兄長也能說自己是小舅子？
他看文水縣李縣令是昏了頭了。
“此事待本官查明定會秉公辦理。”
張仙玉接著就說了百家今年的難處，一個是朝廷要五十萬斤的糖，一個是要給安大將軍送糖。
“朝廷那五十萬斤是一點都不敢耽擱的，早就已經約定好了交貨的時間；安大將軍那里更是不能等，要是以往，我們也愿意和吳記商談，讓他一些甘蔗，但今年是真的不行，不瞞大人，我們百家制糖坊今年都做好了不賺錢的準備。”
秦縣令還不曉得這個事啊，一聽整個人都驚住了。
張仙玉向秦縣令送上了表禮，“早就想著來了，可從京城回來就百事纏身，半刻都不的歇息，還請大人勿怪。”
表禮自然是貴重的，秦先生瞥了一眼心里就極為滿意，“看來百家這一趟京城之行收獲頗豐。”
“既是如此甘蔗一事就更加不能馬虎，本官會讓各村的里正來見，務必讓村民按照文書約定如數向百家賣掉所有的甘蔗。”
這都是功勞，他要沾上。
張仙玉搖了頭，“大伙兒種地不易，當然是想多賺一點，這個我們能理解，是以我這里有一個想法，還請大人幫著斟酌。”
她將成立西南糖業商會的事說了，闡明了其中的好處，“只要商會成立，吳記那里我們自然就有辦法解決。”
秦大人極為滿意，像張仙玉說的，百姓耕種不易，想要賣高價乃是人之常情，他作為父母官出面，多少有點傷及民心，若是能通過其他途徑解決自然更好。
雖然道理是在百家手上，但有些事，好做不好聽。
尤其是百家這種豪富對上普通百姓，不管他們是不是有理都要落一個為富不仁的名聲，他站在百家的一邊，少不得就是一個官商勾結。
“此事本官支持你們，如若不能順利解決，本官會親自出面。”
如此張仙玉心里就踏實了，言明擇日她就會前往府城拜見知府大人，爭取在收甘蔗之前辦妥此事。
這頭姑嫂兩人還想著要悄無聲息的辦妥此事，另外一頭水里村已經鬧起來了。
水里村也就是百福兒的舅舅文家全所在的村子，此事以文家全為首的文家人正在和半個村子的人吵架，吵的也是甘蔗的事。
“你們的甘蔗愛賣給誰就賣給誰，誰也管不著，但那是文書約定的時間結束之后，在文書時間內你們就必須賣給百家，除非你們給的起賠償。”
“都沒了良心了，是誰求爹爹告奶奶的求著百家收你們的甘蔗，這村里多少聽人是通過賣甘蔗給百家才把日子過起來的，怎么著，都忘記了？”
目光移向水里村的村長，文家全已經氣的兩眼發黑，“村長，當年百家要簽文書的時候你跑的最快吧，什么關系都被你用上了，那年村子里家家戶戶都窮，你還舔著臉讓人先墊付銀子，你也忘了？”
“現在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聽人說了幾句話，就覺得百家對不起你們了？”
水里村的人說的一時間說不起話，忽然站出來一個婦人，叉著腰大聲說了，“甘蔗多少錢一斤，百家的糖多少錢一斤，說的溜光水滑的，還不是想要我們給他們種甘蔗，沒我們給他們種，他們能有那么多糖賣，能發達？”
“他百家吃肉我們也該要喝湯，幾百文一斤的糖，二文一斤的甘蔗，他們賺的夠多了，他百家要繼續買我們的甘蔗，可以啊，五文錢一斤。”
“要不然我們就認賠，不就是三倍嗎，賠給他。”
“虧了這一年，明年就什么都出來了。”
這話一出大伙兒都有些啞然，他們是想著多賺錢，沒說要倒貼錢啊。
村長沉默半晌，“家全啊，你就給百家說說，三文一斤我們還是全都賣給百家，如何？”
“你們要忘恩負義那是你們的事，不要牽扯到我們馬家。”
馬家的老爺來了，力挺百家，要曉得他們的孫子以前就是不成器的混混，現在跟著文家做事，這幾年蓋了新房子還娶了媳婦，這都是恩情。
“文書是我們求著人家簽的，人家問是簽五年還是十年，也是我們自己選的十年，現在才過幾年？”
“這種就是讀書人口中的背信棄義，我馬家怕被人戳脊梁骨，不敢參與其中。”
“我們劉家也不參加，我劉家是有讀書人的，不能壞了名聲。”
“我家也不參加，我家沒讀書人，但我怕走出去被人吐口水。”
“我家也不參加......”
陸陸續續的站出來好幾家人，都表示不會暗中賣甘蔗，有些是腦子清醒，有些純粹是怕被百家給告了，要知道作為尋常的百姓，寧死都不愿意上公堂。
村長臉色青黑，他們敢鬧也是仗著有一村子的人，要是上公堂大家一起去，縣令總不能治全村的罪，現在有一小半不去就不好辦了啊。
“我打死你這個白眼狼...”
村長的老爹來了，拿著黃精條，‘刷’的一聲打在了村長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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