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之間，一道身影沖向了周圍的人群。
他所到之處，“砰砰砰”的聲音連綿不絕，那些上一刻還在做著發財夢的人下一刻就炸成了一團血霧。
陽光下的浮塵被蕩開后留下了空白，又轉瞬被激射到空中的血霧所填補，這些血霧勾連成一片后，全都瘋狂地涌向那一道肆無忌憚的身影。
直到此刻，死亡的恐懼才異常清醒地降臨在這些人的心頭。
“啊！快跑！”
有人渾身顫抖，腳下發軟，也有人扯開嗓子，轉身就跑，但結果同樣糟糕。
他們已經錯誤地判斷了一次形勢，即使再后悔，也沒有了重來的機會。
白豪裹挾著血霧在廢墟上方呼嘯連連，每一次停頓就會攫走一片人的血氣，不過短短幾個呼吸，就有幾十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若不是晴空掛日，這一幕落在更遠些的人眼里，其實更像是雷暴天里低矮的雷云。
現在，這怪異的一幕出現在朗朗晴空之下，恐慌就如潮水一般向四周蔓延，他們再也不顧上那可能存在的寶貝，頭也不回地往廢墟外跑去。
可惜白豪的速度更快，在又死掉一伙人之后，有聰明的人反應過來，開始分開跑。
更有心思歹毒者為了活命，不惜朝其他人攻擊。他們起初還是一隊攻擊另一隊，到了后面，一些有些收獲的隊伍甚至開始內亂起來。
在那些扯自己隊友后腿的人看來，既能多出一分逃跑的概率，又能多分點好東西，簡直是最劃算的買賣。
人性里的丑惡，就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完全暴露了出來。
血霧里傳出一陣痛快無比的大笑：“哈哈哈，這就是你們要保護的人嗎？”
白豪只覺得朱雀城里所有人都背叛了他，此刻動起手簡直可以用酣暢淋漓來形容他的心情。
廢墟中，一道瘦小的身影被同伴惡意推倒，隊伍中有人猶豫了一瞬，大步轉身只換來了做惡之人的無情嘲笑。
白豪就欣賞不來這危急關頭還互幫互助的一幕，整個人沖出血霧，就要捏死這兩個螻蟻。
這也是廢墟中那些人第一次看到白豪的外貌。
此時的他，身體膨脹后足有一丈多高，裂開的血肉里長滿了還在蠕動的畸形的肉瘤。
他獰笑著朝已經嚇傻掉的兩人抓去，伸出來的粗大手臂上，裂開血肉殷紅無比，還環繞著一層層青色的火焰，兩人只是多看了這火焰幾眼，心中就泛起一陣惡心，只覺得天旋地轉，臉色蒼白里干脆閉眼等死。
“嗤。”
一道清晰的利器割肉聲在兩人身前響起。
他們思維僵滯了一瞬，睜開眼時，入目的是一道挺拔的背影。
“你們可以放心離開。”
背影的主人單手執劍，頭也不回地說道。
兩人愣了愣，深深地看了幾眼面前的背影，便相互攙扶著離開，廢墟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逃跑時都下意識往離開的兩人靠攏。
“我還以為你不會出手。”
白豪停在半空之中，洶涌的血氣已在他身周翻滾不休，他的聲音既不是葛山的嗓音，也不像他自己。
已經有議論的聲音從廢墟的其他地方傳來，他們絕口不提白豪的殘暴血腥，卻在認出木青就是那和白豪對峙的四人之一后，開始埋怨木青不早點出手，甚至有人覺得就是木青拖累了他們。
白豪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議論，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木青，眼里戲謔道：“人性本惡，這樣的人其實才是主流。”
木青面色平靜，開口道：“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我出手，而且，你現在也沒有表面這么好過吧？”
木青垂目看向地面，一條粗木的手臂躺在地面，截面整齊。
白豪冷哼一聲，那條手臂頓時炸開，化作一團血霧回到白豪身邊后，一條手臂重新被塑造了出來。
片刻功夫，半空的血霧都附著在了白豪的身上，他的身形高大兩丈，一圈圈青色的業火再次從血肉中生出，看起來邪異無比。
木青瞇起眼睛，沉默地看著。
于他而言，渾身長滿肉瘤，臉上時不時變幻出一種陌生神態的白豪，更像是一個拼湊起來的怪物。
剛才一劍落下，木青隱約察覺到了一些怪異的地方，白豪的手段似乎弱了許多。
既然白豪暫時不再肆無忌憚地出手，木青也樂意讓大家有更多的離開的時間。
白豪被木青明亮的視線打量著，心里也有些發緊。
在他拋棄掉自己的肉身過后，伴隨著肉身消失的其實還有操控業火的能力。
當感覺到身上的業力達到某個程度后，他下意識地就將業力催化成了業火，他本還滿心歡喜于這一強大攻擊手段的失而復得，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白豪默默自省。
他之前不論是修煉血魔之體還是煉制龍血丹，都盡量使用的藥人的血氣，一是因為這樣的血氣不至于太過駁雜，二是因為相比于喪失情緒的藥人，情緒健全的人在遭逢死劫時，會產生更多的業力。
在之前，業力于他毫無疑問是一種強大的助力，但現在，大量靈識伴隨著血肉一起崩散、已經沒有肉身的他，所能承載的業力遠不如從前。
再這樣繼續下去，都不用木青出手，他的自我意識便首先在業力的侵蝕下，徹底的迷失。
那時候的他，還是他嗎？大概只能算得上一團只知道瘋狂攫取血氣的怪物。
白豪顯然不知道自己在木青的眼中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怪物。
他心中有了決議后，看向木青，恰逢木青也抬起頭，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之中對撞，白豪猛然一驚——懷風花那群人已經消失在了廢墟之中。
這正是木青等待出手的時刻。
他手握鎮魔劍，劍鋒輕轉，一道劍氣瞬間劈向了白豪。
這道劍氣殷紅無比，因為實在太快，所以劍影直接連成了一片，更是潑向了白豪。
白豪的反應已經極快，但還是被劍氣擊中，嗤的一聲，他直接被劈掉了半邊身子。
他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裹挾著彌散開的血霧，再次地下廢墟鉆去。
他沒有忘了，他還有最后一處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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