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唐今估摸著要是鬼也會長黑眼圈的話，此時此刻附在她手機里的某只鬼也該長長黑眼圈了。
上次聊過之后某只鬼就生起了悶氣，但這悶氣也不知道究竟是對誰生的。
說他是對唐今生的吧，唐今跟他說話他又還是會回一兩句，平時上下班呢，他也都跟著唐今一起，就怕她又碰見那個兇手。
但又說他對唐今沒有生氣，那明顯也是不對的。
畢竟平時就算唐今不搭理他，他也能說出一大堆廢話了，但是現在。
有時候唐今忙，沒找他說話，他能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讓唐今找不到他到底又附到什么東西上面去了。
就這么又了一周，趁著周末在家休息的時間，唐今將那只蹲在墻角已經自閉了一上午的小粉豬拎到自己面前，跟他來了個一對一會談。
“你在生我氣？”她直接問。
[……沒有。]
某只鬼也回答得直接，[我生你氣干嘛？你又沒做錯什么。]
單說個“沒有”還行，但后面這句話怨氣就大了。
唐今靠著沙發，神色若有所思，“沒生我氣，那你天天晚上罵我一句‘混蛋’……是什么意思？”
[……]
驀地被她指出這一點，空氣中的字頓時都小了許多，[你不是、不是睡著了嗎……]
畢竟都相處這么久了，周某鬼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其實是以文字的方式呈現在唐今面前的。
也就是說，只要唐今閉上了眼睛，那不管他說什么唐今都聽不見了。
唐今嘆了口氣，“我本來是快睡了的，但一想到會不會有人在背后偷偷地罵我，我就沒忍住睜開眼睛看了那么一下。”
就那么一下，就果然看見了某只怨鬼在偷偷地罵她。
[你騙鬼呢……我就罵那么一句，你次次都剛剛好睜開眼睛看見了嗎？]
很明顯就是從一開始就在假裝睡覺。
唐今輕笑了一聲，“你要是不罵那么一句，也不能讓我次次都看見。”
周某鬼又不說話了。
他晚上罵那么一句混蛋，也就是發泄一下白天看著對方招蜂引蝶生出來的怨氣。
就是沒想到某人居然那么閑，天天晚上先給他裝睡，等他信了，罵了那一句混蛋之后才繼續睡。
看他被堵得說不出話了，唐今也不再逗他，問道：“說吧，我是哪里惹的你不痛快了？讓你天天晚上都來罵我。”
周某鬼挪了挪自己的小短腿。
她今天看著脾氣好，明知自己偷偷罵她居然也沒有折騰自己。
可是，他也實在沒什么好跟唐今說的。
他剛剛說的也不完全是賭氣的話。
他實在生氣，但唐今又沒做錯什么事情，他就是要生氣也沒有個理由，這股莫名其妙的氣也不能算到唐今頭上……
不知過了多久，唐今才又看見空氣中多了一行委屈氣悶的小字。
[你別管我，可能我過幾天就好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情緒是怎么一回事，跟唐今說了也無濟于事，但既然是一時間涌上來的情緒，可能過幾天……就自己好了吧。
他這話不由得讓唐今想起了那句“不用管我，我哭個幾天就沒事了”。
唐今想了想，“真的沒事？”
[……]
“你要是真的沒事的話，我之后就不會再問你了。”
[……]周某鬼大概是想說點什么，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來。
見他這樣，唐今也沒有再一直盯著他，吃了兩瓣水果就起身去廚房做晚飯了。
坐在茶幾上的粉色小豬安安靜靜地，好半晌，才自己從茶幾上跳到了沙發上面，踢過小毯子，把自己給罩了起來。
他需要冷靜思考一下。
這幾天他心里一直酸酸悶悶的，老是不舒服。
雖然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為什么這么不舒服，但每次只要看見唐今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他腦子里根本思考不了別的事情。
但是現在，唐今就在家里，也沒有到處亂跑。
他不用擔心那個兇手會傷害唐今，也不用擔心唐今會去跟其他女人攪在一起。
他也是時候該思考一下了，自己到底是為什么這么生氣了。
難道只是因為唐今和其他女人走得近嗎？
就算是，那又和他有什么關系……
是啊，有什么關系呢？
他和唐今……
他們是——
……
等唐今做完飯坐到餐桌上開始吃東西的時候，某只鬼就已經捋順了他心里的想法。
粉色小豬堅強地抱著凳子腿，往上攀爬。
只是玩偶的身體實在太滑，根本就抓不住什么，才往上爬了一點他就又滑了下來。
實在是不想在吃飯的時候看他表演喜劇，唐今將他拎到桌上，給他舞臺，讓他發揮。
[哼……]
粉絲小豬擺了下手——他大概是想叉腰，但因為手太短了而做不到，所以只能那樣別扭地別了一下。
在站穩之后，白色的小字刷一下，義正詞嚴的跳到了唐今面前。
[沒錯，我是生你氣了！]
唐今洗過手，開始吃飯，“哦。”
[……我生你的氣是因為——]
雖然唐今完全不搭他的腔，但某只鬼也還是堅強地說了下去。反正唐今一直都是這樣的。
[因為你重！色！輕！友！]
經過一番蒙在被子里面的深入思考之后，某只鬼總算勉強想明白了自己為什么只要看見唐今跟別人在一起就那么難受。
這個推理的邏輯鏈是很簡單的。
他看見唐今跟女人在一起不舒服——是因為他不喜歡唐今在意別人。
為什么？
因為唐今在意那些女人就代表了他被唐今忽略。
可是他把唐今當成好朋友好兄弟，唐今因為那些小護士忽略他就等于唐今將那些小護士看得比他重要。
而也就等于——
唐今——
重！色！輕！友！
這個混蛋！
終于，終于。
周某鬼找到了自己這么生氣的原因。
[如果是你的女朋友，是你的老婆也就算了，可是她們跟你根本沒有關系，你居然就為了這些跟你沒有關系的女人把我忽略得徹底——]
[重色輕友是沒有好下場的！]
[哼！]
在丟完那最后一個大大的“哼”字之后，某只自覺有理的小粉豬就轉過了身，去用自己圓潤的肩膀對準了唐今，像是等著她哄一樣。
唐今：“……”
她一向都是喜歡補刀的：“你什么時候成了我的‘友’？怎么也沒通知我一聲？”
[……]
沉默，無聲地沉默。
良久，那只背對著唐今的小粉豬坐不住了，他一個轉身便直接繞過餐桌，猛地撲進了唐今懷里。
一找到理由，合理化了心里那點悶悶的酸澀，某只鬼就又開始了。
[那人家也要當醫生哥哥的妹妹，憑什么只有她們可以當，人家怎么就不能當醫生哥哥的妹妹了？]
[再說了，人家都跟你這樣那樣過好多次了，難道不比她們好嗎？死鬼~~~]
打不過，就加入。
反正他現在都死了，是一只鬼了，他也不要什么面子，他就不信那些小護士能跟自己這樣不要臉地纏著唐今。
他這一是為了保護那些無辜的小護士們不被渣男耽誤，二也是為了保護這個重色輕友的混蛋以后不至于被女人追打……
這個啊。
這個就叫做兄弟情——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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