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逐鳳眼望城下兩軍死斗、天際趙橘白一人斗四僧,聚精會神看罷趙橘白驚天動地的第一劍,感悟良多的同時意識到四個大和尚確實有些手段,這將會是一場苦戰。
蕭逐鳳眉頭微皺,儒道之力流轉,突然開口道:“你是北莽的諜子吧?在青州城藏了多久?”
說罷余光瞥向腳下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爬起身來,跪在地上,一邊抽自己耳光,一邊戰戰兢兢道:“小,小人方才不過是說了幾句公道話,大人覺得不好,小人再也不說了,還求大人放小人一條生路……”
蕭逐鳳冷冷道:“謊話。”
那漢子抱住蕭逐鳳大腿:“大人,小人之言,句句屬實!”
蕭逐鳳盯著那漢子:“聽清楚了,我沒工夫跟你廢話,我問,你答,不回答,后果自負。”
那漢子跪在地上,只是一個勁兒地磕頭:“求大人饒命,求大人饒命,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人只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祖祖輩輩住在青州。”
剛剛踏入儒道三品君子境,蕭逐鳳對自己辨人言之真偽的本事有些吃不準,那漢子的神態行為又太過逼真,盡管直覺一直在告訴自己這漢子在說謊,可蕭逐鳳到底還是怕自己冤枉了好人,略帶狐疑地望向楚初墨,求助于在場的第二位三品君子境儒者:“三師姐?”
楚初墨款款走到蕭逐鳳身邊,宛若天人的臉頰越湊越近,直到輕輕貼在蕭逐鳳臉上,帶著涼意的雙唇輕輕挨在蕭逐鳳耳邊,輕聲呢喃道:“他一直在撒謊。”
在林驚仙刀子一般的目光中,蕭逐鳳竭力壓制著自己加速跳動的心臟,心情復雜地略略偏頭。
楚初墨挑挑眉,后退半步,似笑非笑:“老師教過我,想必也教過你,咱們三品君子境儒者再晉境,就是儒道二品‘從心’境,小師弟,做事,‘從心’就好。”
蕭逐鳳點點頭,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心念一動,完全透明的“日月山河”從袖中飛出。
真氣潰散之后,劍胎圓滿之后完全不由真氣牽引而是劍隨意動的“日月山河”便成了蕭逐鳳唯一尚在巔峰的殺人手段。
蕭逐鳳躬下身來,發問道:“青州城內還有多少北莽諜子,寥寥數人還是可以形成蛛網?”
那漢子已是涕泗橫流:“大人饒命,小人真的不知……”
下一瞬,那漢子右手一涼,一截小指被切了下來。
那漢子吃痛,在地上翻滾。
蕭逐鳳冷冷道:“我說過,我問,你答,不回答,后果自負。
我再問一遍,青州城內還有多少北莽諜子,寥寥數人還是可以形成蛛網?”
那中年漢子如今名叫劉振,自然是個北莽諜子。
十七年前,本名莫齊凌還是少年的他趁著幽云七州之亂時局動蕩不堪混進青州,在青州城內潛伏多年,隱藏極深。
趁著當年幽云七州戰火燒到青州城下,攻城不成退兵之時,為了在青州城內埋下暗子方便日后里應外合,北莽蛛網耗費大量精力,殺掉了與莫齊凌年齡相仿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的青州少年劉振一家,替改名換姓的莫齊凌坐實了其父母雙亡的青州良民身份。
可憐劉振一家藏在飛來橫禍,無聲無息全家暴斃。
莫齊凌就這樣冒名頂替劉振的身份,從城北搬到無人認識的城南,在青州城扎根。
在青州生活十七年,“劉振”儼然已是個土生土長的青州人氏,開了一家小客棧,也娶妻生子,除了日子過得較尋常人更為滋潤富足,與其余青州人并無兩樣。
妻子具在,這“劉振”自認沒有破綻,才敢在城南當著武棣和蕭逐鳳的面開口拱火,此時也是咬死了自己只是個禍從口出的青州良民。
青州城內這樣的暗子,不只莫齊凌一個。
只是后來武棣坐鎮青州十六載,以雷霆手段一手整頓青州吏治,青州城固若金湯,莫說大軍壓境進攻青州,就連北莽蛛網想要將新的諜子送進來,都已是極為困難。
這批十七年前扎根青州的北莽韃子便隱姓埋名,蟄伏起來,十七年間,斷聯的有之,過世的有之,漸漸開始凋零。
轉機出現在武棣離開北境,狄昌明執掌北境軍政大權之后私開商隊進出青州的口子之時。
那時大批北莽諜子扮成北莽商隊潛入青州,十六年來被武棣嚴防死守幾乎掐死的青州城北莽諜報網迅速死灰復燃。
也正是那時,來自北莽的諜子與“劉振”接頭,帶來了大軍壓境即將發動國戰的消息。
那一刻,與故土失去聯系十七載的“劉振”淚眼模糊。
因為“劉振”的身份天衣無縫,“劉振”的客棧便成為北莽青州城蛛網一個重要的聯絡點。
再后來,北莽大軍南壓,狄昌明關了商隊進出青州的口子。
幾個月前,曹酒衣在青州城內大肆肅清北莽諜子,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時間倉促,不光一如既往地抓不出十七年前就潛伏在青州的那批暗子,連近一年內新進入青州的諜子也抓不干凈。
青州城內新涌入的北莽諜子成了氣候,于是便有了新老諜子配合默契地在青州城造勢拱火,引得青州不寧,帶頭引得數萬青州百姓意欲南逃。
時間點剛好卡在北莽第二輪攻勢之前。
面對蕭逐鳳的問題,斷了一根手指的“劉振”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不知為何被識破,又或者這蕭逐鳳根本就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狠角色,此時一味裝傻充愣恐怕混不過去,暗自咬了咬牙,還是再次矢口否認道:“小……小人真的不知……”
不出所料,第二根手指被無聲切斷。
蕭逐鳳不厭其煩地第三次問出同樣的問題:“青州城內還有多少北莽諜子,寥寥數人還是可以形成蛛網?”
“劉振”趴倒在地,一邊痛苦哀嚎,一邊好似胡言亂語道:“可……可以形成……竹網!”
“劉振”自信,斷掉兩根手指之后再胡言亂語,饒是對方堅信自己的判斷,也無法從自己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甚至他還有機會通過半真半假的回答誤導蕭逐鳳。
蟄伏在青州幾乎與世隔絕的“劉振”哪里會知道,蕭逐鳳此時已是三品君子境儒者,對真話和謊言的判斷有著敏銳的直覺。
蕭逐鳳盯著“劉振”,心中得出一個結論:真話。
蕭逐鳳繼續問道:“你們是單向聯絡還是有時可以雙向聯絡?”
“劉振”好似不假思索:“單向!”
蕭逐鳳挑挑眉。
這次是假話。
“你們平時在何處接頭,城南,城北,城東,城西?”
“城東!”
又是假話。
“商鋪客棧還是民居,還是二者兼而有之?”
“商鋪客棧!”
這次是真話。
……
幾個問題過后,蕭逐鳳對北莽費盡心思在青州城布下的蛛網大概情況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戰事結束,就可以著手徹底肅清青州城內的北莽諜子。
前提是青州守得住。
蕭逐鳳抬眼望去,城下戰事已經進入白熱化。
黑龍鐵騎所剩騎兵步兵全部投入戰場,青州守軍也結出防守陣型,死死護住青州門戶。
北莽也是精銳盡出,與兩萬僧兵配合,憑借巨大的人數優勢,牢牢占據主動,將本就離青州城北城門不遠的戰線緩緩向南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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